很多事很多事她都不记得了,可很多事很多事她却还记得,比如,她出生时……
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自一个很长很长的沉眠中醒过来——这么说也许有些奇怪,但对她来说确实是这样的意思。
没有做梦,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她醒过来,然后像个失忆的人,想不起在此之前的事。
她很安静的躺在那——一双粗糙的手掌中,耳边是吵杂的说话声,她不记得那时是哪些人又说了些什么了,总之,她很乖的,安静的躺在那。
然后,气氛开始变得奇怪,她开始不安的挣扎,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能为力。
然后的然后,她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说着:“小姐生了个少爷。”
然后的最后,说不上为什么,当她听到这句话时,竟然莫名的哭了起来,悲伤的,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她,噢不,现在该用“他”了。
一直到五岁之前,他一直都很喜欢自己的母亲,那个温柔的,美丽的,纤细的如坠入凡间的Jing灵一般的女子——别问他为什么会想出这么奇怪的形容词,他自己也不明白,实际上,他一直都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比如——
他一直不明白,他的“父亲”,那个被人成为“堡主”的人,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憎恨着他。
“堡主”——他的父亲,从来没有抱过他,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但是,他却为先天体弱带病的他遍寻天下名医奇药,无数次将他自鬼门关拉回来——也许,他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的母亲伤心吧,谁又知道呢?可他倾尽所有的续着他的命,却是事实。
并且,他还让人教他念书习武——他真的可以习武吗?不,是他真的适合习武吗?直到现在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的母亲对他习武的事似乎很高兴,他也就不计较这些了。
不但如此,他还亲自指导他功课——多半是邹邹眉头,随后责备nai娘不够严格什么的,但也算是在关心他,不是么?
不过这些他都不是很在意,他会乖乖的关在书房里抄书习字,又或是咬牙习武,也只是为了赢得见到母亲的机会罢了。
忘记说了,自出生起,他便是不能随意去看望母亲的,因为他的母亲身体很差,而他身上有病,会传染给本就体弱的母亲,于是,他的父亲就命人来和他说,只要他完成一次他交代的功课,他就可以去见一次母亲。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母亲是他两岁零七个月的事,那是他在抄完了整整一本药典之后的奖励——其实他在两岁零四个月的时候就抄完药典了,却因为太努力,熬坏了身体,在之后整整病了三个月有余。
而他第二次见到母亲,是三岁生日的那一天,为了在这特别的一天见到母亲,他在烈日之下整整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直到他的父亲命人来说“可以了”,他才硬生生的倒在地上,自然,见过母亲之后的半年,他都在昏迷,高烧,痉/挛,呕血,清醒,再昏迷,高烧……中度过。
没等他完成第三个见母亲的任务,堡里突然出了天大的事了——他的父亲终于要和他的母亲成婚了!
多奇怪的事情?那时他不过才刚刚满四岁,但也觉得太奇怪了。只是,无论怎样,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要完成自己的功课,能见到母亲就可以了。
当时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全心全意的努力着,就在他好不容易完成了他的父亲给他的任务之后,他才发现事情不是这样——因为,他的母亲,有小宝宝了……
他不可以见他的母亲了,因为他身上有病,会对母亲和小宝宝不好。
他被送到了一间很远的房子里,他们说,这是为了母亲好。
没关系,他乖乖的呆在那里,乖乖的每天每天做着功课,乖乖的一日照三餐为他的母亲和小宝宝祈祷——随带说一句,他由衷的希望宝宝是个女孩!
之后,他病了,在他终于抄完了整个书库的书,又坚持在雪地里站了半天之后,他病了,很重很重的病,病的几乎快要守不住身体里的魂魄,让它任意飞走了,不过,他还是很高兴,因为nai妈说,待屋外的桃树长出果实的时候,小宝宝就出生了,他也就可以见到母亲了。
然后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小宝宝竟然提前出生了,在他还没清醒的时候。
后来啊听nai妈说,当时母亲很危险,比生他的时候还要危险,不过最后母子平安,堡主得了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少主。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母亲呢?他很想问,可是nai妈似乎很忙。她已经有两天没有来看过他了……
他躺在床上,思索着nai妈什么时候会来解答他这个问题——他自然是没办法期待有别的人会来了,因为,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是nai妈一个人在照顾着他。
等到第三天,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许久没有过的轻松感,让他飘飘然,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健康了,他可以去见母亲了!他开心的扬起大大的笑容……
就在他兴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