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清缓步向前,忽而后方隐隐传来阵阵笛声。他挑了挑眉,循声走去。这是一片翠竹林,竹清秀挺直,耸入云霄。青叶翠然,宛若翡玉。笛声渐清晰,只听得笛声中杂了无数鸟语。初时不以为意,但细细听来,笛声竟似和鸟语互相应答,间间关关,宛转啼鸣。再后来鸟语渐低,至之消失,只余笛音宛转,幽伤哀恸。
木云清暗自叹息:“虽然我不太清楚。不过近一年来你的性子也恁得古怪了些。这笛音如此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抛弃的怨妇了。”
“与你无关。”公孙然淡淡道,冷若冰霜。
木云清笑道:“怎么会与我无关了。那个男人,叫落凡是吧。当年你极力推荐他入倾雨楼任楼主一职……”
“他有这个能力。”公孙然打断他的话说。
木云清笑道:“我并没有说他不行,你看中的人我自然不会怀疑。我只是奇怪,你那样看中他,当初为何轻易让他离开,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公孙然笑道:“是啊。也许当时我鬼迷心窍了。”
“我想知道理由。然,你的想法呢?”木云清灼灼看着他,在这双清亮的眸子下,任何谎言都无所遁形。
公孙然苦笑道:“理由?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也不是随便被约束的人。“
“听你说来,真是令人感兴趣,只是我所知道的好像和你说的有所出入。他在倾雨楼做了七个月,不是混迹赌坊就是在楼顶聚众赌博。不闻楼内事务,散漫也就罢了,听闻他还和楼内算账先生纠緾不清,杀了洛城分堂堂主,如此任意胡为。除了惹事生非外我没听说他建过什么功绩。“
公孙然淡淡的笑了,缥缈若云烟。
唉……木云清心中叹息一声,他道:“我说你,还想偷懒到什么时候。当我极夜宫的饭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公孙然道:“该做的事我一要样也没少做。”
“一年前是这样说没错。”他故作忧伤的说。一脸愁云惨雾。
公孙然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宽袍一挥,惊若翩鸿,掠出了竹林。“我只是一个祭司,可不是你手下的探子。风影殿那群小子都是吃白饭的吗?”
公孙然立刻跟了上去,丝绸彩袍被风灌满发出猎猎声。“即使有他的消息也不去吗?”他闲闲的说。
公孙然冷哼一声,“少来了,莫惊鸿身中截心掌,死已是事实了。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三言两语就会骗到吗?那种小事随便谁都可以查清楚。“
“出去散散心也好。你自己没感觉。我可是憋屈得很啊。哎,我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查一下总是好的。免得Yin沟里翻船。顺道也让我透透气,这几个月来,宫中被你搞得乌烟瘴气,比死还让人憋屈。“
“知道了。“他淡淡应道。思绪却已飘得老远。
白云山、忆梦谷,花簇蝶拥下,一青衣少年以书掩面。躺在安乐椅中。时光流水,转目回首,却已是斗转星移,一切不复当初。
离开倾雨楼我又回到原来的生活,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或者说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什么都没变,只是活着而已。长安亭是一个偏远的县,据说很大。我在这里买了一套古宅,据说这是一所鬼屋,凶宅不吉利。方圆五里内的人家都搬走了,卖主急于脱手,价格极为便宜。房子很古老,被我改造了一下。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完工了。房子是独楼,里面的设施和想象中的一样,住进这样的房子,我只想笑。我不知道明明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的我还想抓住什么?对了,在隔壁竟然还有一家人没有搬走,真是奇迹。
“呐,落凡。你他妈的真不算一个人。不过我也不算。“沈义和躺在床上,突如其来的病魔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双目深陷,两颊凸出,瘦得像只鬼。皮肤苍白,两颊和双唇却鲜艳得像浸了血一样。他真的是病糊涂了,落凡想,在平时,他是不会说出这样的粗话来的。
“啊,小喜,是你吗?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你恨我、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本来我就不算个男人……”他哭泣着、声音呜咽。病魔已经令他意识陷入混乱,说话也是混乱不着边际。落凡只是这样在旁边看着他,什么也做不了。死神一点一点的将那个清俊书生的生命抽离,让他从一个人慢慢的变成一只鬼。
“不,没有用的人是我。没有谁比你更像一个男人了。”落凡说,尽管知道他不会听到的。
“小喜……”那人依旧无神的望着帐顶,似是痛苦似是微笑。
“也许,这样的你比较幸福吧。”落凡叹了一口气,将旁边温热的药一口一口的喂他喝,沈义和无意识的张开嘴,也不吞,任由药水自动流进胃里。
也许是上天慈悲,在死亡弥留之际,那双空洞死灰色的眸子突然清亮了起来,一如从前,清澈闪烁,就似黑夜里最亮的星辰。
“谢谢。”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对一直待在身边的落凡说的,唇边是恬静的微笑。
“为什么要道谢?”落凡问。用汤匙轻轻的搅动着碗里黑色的ye体,药香弥漫在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