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映在雪地里白惨惨,冰凉彻骨,菱歌举起手里的白绢,映着月光,那几行凄厉的血字立刻变得生动起来,仿佛在跳跃着冲他控诉,哭泣,哀鸣。
“公子,奴婢冒死逃出帝都,公子,公子一定要快去救救娘娘呀!”
“冬,冬儿?!”
“公子还,还记得奴婢?!”
“是,是的,你不是当年和菱音一起在落霞宫作伴的吗?!”
“公子,奴婢请公子快去救救菱音吧,现在帝都岌岌可危,琪王的军队很快就会冲破城门,到那时就迟了呀,公子和娘娘毕竟是同胞兄妹,看在至亲的份上,公子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你说什么,你要我去救谁,你,你说,你是说菱音还活着吗?!”
“公子不知道吗,难道王爷从来都没向公子提过娘娘吗?!”冬儿的看着菱歌一时失神无力的样子,突然想起走之前春公公嘱咐她的话,尽量让公子心软,让公子觉得愧对娘娘,这样你们才有一线生机,当下急忙擦了擦眼角的泪。
“也是,王爷一定是怕公子为难所以才不说的,娘娘知道王爷疼爱公子,虽然也一直想见到公子,但是,王爷的脾气想必公子也是了解的,谁又敢对王爷的事轻易质询呢,娘娘一直在想念公子,四时礼佛都不忘了替公子祝祷,娘娘最喜欢的歌,还是公子当年教的,公子呀,娘娘虽然是王爷的侧妃,但是当家的主母毕竟是毓王妃,王爷这一走,娘娘便失了所有的依靠,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救她呀!”
看着不停的冲他磕头,不停的求着,哭诉着的冬儿,菱歌的脱力感越来越强,明毓,他竟然这样欺骗自己,他竟然娶了菱音!
他到底把自己当什么,自己从来没问过,心里只是一厢情愿的把他当做自己真诚的恋人,甚至是永远的,虽然这个恋人的身后还有许许多多要他背负的无奈,他都能放过,只是却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包括自己的亲妹妹!
他的占有欲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强啊,爱上的东西,就要全部剥夺,甚至是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那么他真正爱的那个究竟是谁,是菱音,还是自己呢,也许都不能用爱来形容吧!
也许萧明毓这个人,他真正爱的只有他自己吧,宋菱歌算个什么,只不过是个他随随便便给点温柔,高兴的时候就据为己有,不让任何人触碰的禁脔。
他真是掏心挖肝的残忍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给他了,那么,他对自己又何时是真呢,菱歌分不清,也不想分清,自己爱他,深爱到无法自拔,但是,自己又是何其悲哀,爱了许久,也许不是这场倾国的变故,自己就会这么糊糊涂涂,浑浑噩噩,一辈子连个最起码的坦诚也得不到吧!
菱音,对,自己还有菱音,想起三年前自己醒来时那个抱着自己又哭又笑的圆脸小姑娘,他宋菱歌几时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亲人,那是他唯一的血脉相连呀,曾经还在天真的想着,自己和明毓这辈子也不会有孩子,如果菱音还活着,自己就替她寻一门好亲事,等到她儿女成群的时候,就可以舔着脸,向她要个小家伙,亲亲热热的管自己叫爹爹,现在,他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却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事与愿违。
“怎么救,你要我怎么救她?!”
“公子,公子只要跟我回帝都既可,到时公子修书给王爷,就说自己身在帝都,那么王爷就是冒死也会回来带公子走的,那时娘娘就可以跟公子一起离开了!”冬儿赶紧将春公公走之前教她说的话,一字不漏,说的仔细。
“他,真的会回去救我吗……”他既然能抛下菱音,抛下一切,那他宋菱歌又算的了什么。
“会的,会的,王爷心心念念的都是公子,娘娘说王爷连做梦都在喊公子的名字!”
“不必多说了,你走吧!”菱歌痛苦的摆摆手,转过身不再看跪在地上的冬儿,双眼早已失了神采,默默的径直朝门外走去。
“啊,公子……公子……你要去哪儿啊,你不能不管呀,你,一定……”看着菱歌决绝的走入门外狂烈的风雪中,冬儿赶紧追了出去,扑倒在他面前,拉着他那白色裘袍的下摆,一阵哭喊。
“你放心,菱音是我妹妹,我一定会去救她的,但是这一切,都和萧明毓无关!”看着跪在地上,头也磕到出血的冬儿,菱歌冷声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人有着如此复杂的感情,那岂止是能用又爱又恨来形容,想着他,心就滴血,不想想他,想把他彻底的摒除,根本就是不可能,爱依旧在那儿,被怨念的浊浪翻搅着,纠缠着。
菱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碎,其实就是曾今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场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朵花,一边撕,一边快乐地唱歌,等到伙伴来的时候,就把花轻而易举的扔在地上,心安理得的跑开了,虽然是个很好看的儿童片,但是,心里却会些微的感伤吧,谁会去想花的感受呢。
也许,自己就是那朵花,采花的小孩子,真的是把他彻彻底底的撕裂了,然后,就唱着歌,让他默默地目送他的背影,跑远了。
雪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