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归]
王大力没有和江七绿他们去剡都,他要留在这里,就算再没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守城将军,在倾城说白了就是看大门的,王大力很满意这份工作,他曾坚定地说过:“干一行,爱一行。”
他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曾是广蝉军的一个营长。
魇骑营,在队伍最前端的骑兵,每个士兵都异常凶狠,毫不留情,就像一阵利刃组成的暴雪,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基本上魇骑营停止杀戮时也是广蝉军得胜之时,因为这个太平的世道变态实在太少士兵们被吓到丢盔弃甲也不算是丢人的事了,所以有人说瑾泓桓得胜的原因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这么一大批不知道打哪弄来的变态也不为过,王大力很不幸地被编在了变态的行列,更不
幸的是由于领导是需要有理智的,所以王大力不幸地变成了广蝉军史上最有理智的变态。
王大力很不解,只因为他是镰王牛砥恨的大弟子,瑾泓桓就给了他师傅两万两金子把他买走了,到了军队就叫他领兵打仗去,他迷迷糊糊地拿下了西南方的崆良城,瑾泓桓一高兴就把崆良城给了他,又一高兴把自己侄女许给他了,这样一来事业房子老婆三件人生大事就都解决了,而王大力仍旧迷迷糊糊,因为他不知道做这些事的原因。
但他仍然继续下去了,他师傅曾经教导多年待业在家的他说:“无论你以后做什么都要干一行,爱一行,就像我,要培养你,就要像培养儿子一样培养你,你知道我很爱我儿子。”
后来王大力想起来,他儿子在两岁那年就被他亲娘扔到井里淹死了。
再后来王大力发现他师傅看到那两万两金子的时候比看见自己儿子掉井里的时候嘴张得都大,然后他把他师父的话重新想了一下:无论你以后做什么都要干一行,爱一行,就像我,要培养你,就要像培养金子一样培养你,你知道我很爱金子。
王大力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婆,叫瑾泓观蕊,是瑾泓桓的侄女,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适婚年龄,观蕊对从天而降的这个夫君也有点儿不适应,新婚之夜两人分坐床头两边,王大力不无尴尬地说:“要不我睡地上…”
观蕊想了想,有点儿颤抖地说:“别,又不是假结婚…”
王大力窘得不知所措,本想说:“没事儿的地板我睡惯了。”结果被小新娘一拐说成了:“没事儿的假婚我结惯了…”
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许久,观蕊说:“那你去睡地板吧,我先和被子结几次婚。”
洞房花烛夜,地板有点凉,王大力睡着了,梦见师傅,拿着银票笑得像花儿一样新鲜生动。
但最后他也没有真正的结婚,在他第六次出征回来后发现他家已然惨遭灭门,或者说只是门被灭了,该跑的都跑了,一个人都没死在这里。
他不由得开始想念老婆,往往爱情是在朝夕中一点点攒出来的。
而令他郁闷的是,他结了一年的婚,睡了一年的地板,当他此番沙场归来终于决定上床睡觉了的时候,却发现老天很仁慈地将整整一张床都让给他了,连抢都没人和他抢。王大力在这张床上彻夜未眠,试图从这张床上寻找一些关于老婆的回忆,结果发现这附近发生过的唯一能记得的事情只有那次尴尬的对话。
然后他开始反省,对于观蕊究竟是什么心情,首先,终日在田野间修炼的他没见过几个女人,其次,由于师母的抛夫溺子师父已把世间女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再次,他仅仅认为,女人,只是一种头发比自己长的人。
但他也想起,自己每次出征回来她都会在门口心不在焉地等着,然后自己右边靠后的位置闷闷地走着,偌大的餐桌上总有土豆炖牛rou这道他最喜欢的菜,虽然土豆有点生,牛rou有点老。
心里是有点温暖的,笑意隐隐,现在想起应该是如观蕊拿着自己带回来的礼物时的表情,有点儿高兴,有点儿尴尬的表情。
她喜欢穿她出嫁时穿的那套朱砂罗绮。
她喜欢吃醋溜白菜。
她喜欢看心情定睡醒的时间。
她喜欢很多。
王大力离开了,用那帮变态都追不上的速度,他选择了回老家找师傅,在路上他很担心瑾泓桓是否会对师父下手,但当他生活多年的小破院子原原本本地出现在面前时他楞住了------这像一个有两万两金子的人住的地方么这!
院门还是那个门,有不同也只是多了几处粗糙而结实的修补痕迹,杂草也还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得长着,那口淹死小小牛的井也还是盖着那块石头,似乎更圆润了点儿,用以前的方式大大咧咧地推开门,师父也还是那样停下哼小曲说:“咋回来了?”
“金子呢?”
“还了,他们来找我说你拒演,要我付违约金,就给他们了。”
“你傻啊?”
“两万两金子要买我儿子?拉倒吧,连首付都不够。”
“……”
“我托人给你找了份正经工作,明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