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山伸出手臂将凡尘轻轻抱在怀里,什么也没说,只用手在他背上轻拍,愧疚和喜悦两种矛盾的情绪同时在他心里升起。
怀中的少年正是被他害到如此痛苦、无助的地步,看到他这副样子他会心痛,会觉得愧疚,但却不愿后悔!
喜欢一个人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不择手段吧?纪远山终于在心里对自己承认,他喜欢这少年,不是浮于表面、因容貌而生的那种喜欢,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欢,也许这喜欢在第一眼看到少年的时候就存在了,然后滋生蔓延,让他坚硬冷酷的心一点一点改变。曾几何时他还在暗自嘲笑顾小虫,动心的人是愚蠢的,动情就更愚蠢!可是现在他好像理解那只臭虫子了,动心或动情,都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由天不由人。
既然喜欢了,就不能放手!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心意和情感,那么就要将动心之后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要让这个自己唯一喜欢的人留在身边,为此无论怎么做他都要试一试,哪怕不择手段,哪怕他将来有一天知道了,会……更加恨他!
他什么也不管了,只想要留下他。
现在看来,他的坚持是正确的吧,他的手段也好像起到了一星半点作用,否则这之前看到他唯恐躲之不及的少年怎么会主动靠在他怀里哭泣呢,当他发现自己再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再没有别条路可以选择的时候,或许就只有留下来。
纪远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他继续在凡尘背上轻轻拍着,口中还像哄孩子似的念着,“没事了,不用担心,还有我呢,我会帮你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凡尘强忍着的呜咽渐渐放开,哭泣声越来越大,从那一晚事情发生直到现在,他忍了太久太久,太需要将心中的憋闷、委屈和无措发/泄出来。纪远山找到了他,将他带回这里,虽然他憎恶他,但不得不说,他也是他眼下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他强大的力量会让他产生畏惧,但在特殊的时候,也会让他产生依赖,好像这无所不能的人会告诉他该怎么办!
所以当凡尘从梦中惊醒,看到纪远山坐在面前,心中好似骤然被打开一个缺口,让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就那样抵在纪远山的肩头哭了出来。另外不得不说,一日来纪远山种种无心流露的温和举止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人越是在脆弱的时候,越容易被很微小的东西所打动。
凡尘哭着哭着,双手情不自禁地环在了对方身上。
这一举动让纪远山更加欣喜若狂。
把凡尘带回风月无边的第二天夜里,纪远山又派小云去了趟夏侯府,转日一早,小云把一只藤编的小箱子交给了纪远山,箱盖上写着一个“蛊”字。
纪远山打开看了看,箱子里全是书,还有一个布口袋,“都在这里了?”他问小云。
小云点点头,“嗯,我找遍他所有藏书的地方,再没有别的和毒蛊有关的书籍,只有这一口箱子。”
小云走后,纪远山随手从箱子里取出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皱紧了眉头。
在风月无边住了四五日,凡尘的身体已恢复如常,他本来也没什么病,只是需要调养。自从那次靠在纪远山怀里痛哭了一场,他再见到他便有些讪讪的。纪远山倒是拿出十足的君子派头,每晚让他睡在寝室大床上,自己却抱了被褥铺在地毯上睡。不仅如此,他对他的照顾简直也可称得上无微不至,只有一点,就是对他下了禁足令,说在你还没有履行约定之前,要是敢踏出这房子半步,我就派人去杀了林北涯。
凡尘不知道这人又在玩什么花样,他带自己回来不就是为了履行那个约定吗?若说一开始见自己病恹恹的样子他下不了手那也罢了,现在他好了,怎么也不见他有什么举动,却只是关着他不让他出门。
又过了两天,凡尘渐渐没了耐心,他可不想在这里耗下去,于是对纪远山说,你要做什么就痛快点儿!小爷答应陪你一次,可没答应被你关在这里!
纪远山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这么迫不及待要陪我么?不用急,我自会安排,总叫你如愿就是。
凡尘气得转过身不再搭理他,纪远山却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问,“你这两日觉得好些了么?还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没有。”凡尘头也不回硬邦邦地答道。
“真的没有?比如有没有经常觉得冷?你给我好好答,我没同你开玩笑!”纪远山的声音也沉下来。
“确实没有!小爷好得很,你要怎么样我可以随时奉陪!”凡尘低吼了一句,迈步去了里间屋。
小云又来找纪远山了。
站在走廊里听完他的汇报,纪远山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老钱居然没有死?!六王府在暗中招揽江湖杀手,花一百万两银子买凡尘一条命?”
既然之前夏侯桐已经知道了凡尘的真实身份,那么作为他的心腹,老钱必定也是知道的,夏侯桐一死,老钱自然是认定凡尘是元凶,六王府明着不好去反驳皇上和太子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只好暗中下手,通过另外途径替夏侯桐报仇。
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