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闹腾,守在外面的穆予和阿政也跑了进来,问清缘由,少不得抬出林北涯的身份,让那掌柜的低头服个软也就算了。听说面前的人是六王府的五公子,掌柜的也吃了一惊,不敢再说什么,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又说了几句软话。
林北涯还不肯罢休,气咻咻道:“我与凡尘说好了今日过来,让他在此相侯,如今他既离开,必会留下话来,你老实告诉本公子便了,否则拆了你的店!”
林北涯还真猜对了,凡尘走时确实留了话给他,只不过那掌柜的一直不满凡尘说话刻薄,又气林北涯态度蛮横,因此不想给他二人传递。如今见对方来头大,只好乖乖从房里取出一张纸来,交给林北涯。
待林北涯等人离开之后,客栈的小伙计看着门口,低声对掌柜的说道:“原来他就是六王府的五公子啊,怪道如此气派!”
掌柜的则冷哼一声,“素听人说六王府的五公子好渔猎男色,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凡尘那死小子遇见他,倒是攀了高枝,再不愁没钱去赌了!”
虽然拿到了凡尘留给他的信,林北涯还是一筹莫展,因为那巴掌大小的纸片上只写了三个字:观音寺。
凡尘去了观音寺么?可是这金陵城里大大小小的观音寺怕不有十几二十处,他到底去了哪一处?
“公子,现下我们去哪儿?”跟在后面的阿政很没眼色地问道。
“去观音寺。”林北涯道。
“是去瓦盆巷的观音寺,还是南大街的观音寺?还有上安街送子娘娘观音寺、青龙坡的千手千眼观音寺……”阿政如数家珍一般把自己所知道的观音寺一股脑都说出来,听得林北涯额上青筋乱蹦,大吼一声,“闭嘴!”
实际上阿政还真的不能闭嘴,因为眼下三人之中,就数他对城里道路最为熟悉,尤其是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接下来一家家的寻觅中,还要仰仗他头前指路呢。
走了不知是第七家还是第八家之后,林北涯不无感慨地想,这个凡尘真真是他命里的天魔星,旁的不说,自己的“懒病”恐怕先就被他治愈了,才不过遇见两日,所走的路已经比他两年里走的都要长了!
一路寻下来,渐渐日已西斜,一抹残阳如血,挂在半天上,映得霞光艳丽旖旎,倒是一副好景致。
林北涯自然无心赏景,再要找不到凡尘,他们只好先回府,明日再继续了,可他真的放心不下……面前又是一条窄巷,阿政说名字就叫观音巷,里面有一座又小又破年久失修的观音庙,“爷,这家还去不去?”阿政问。
林北涯看着巷口两边低矮破旧的房屋,遍地污水横流、垃圾随处可见,空气里弥漫着腐朽酸臭的味道……他咬了咬牙,说了声“去”!
这一去还真去对了。才走进巷口,林北涯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身影,仍是玉白色的衣衫,长发束在脑后,随风轻舞,让他整个人看去飘飘若仙。此时他站在一处卖点心的摊位前,从手上摘下一样东西递过去,卖点心的接过来看了看,包了两个馒头给他。他拿在手里刚刚咬了一口,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凑了过来,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于是他将手里的馒头分了一个给那孩子,那孩子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吃完了一个馒头,又再抬头盯着他。
凡尘笑了,将手里咬了两口的馒头又递了过去……
林北涯已走到了近前,那张绝美的面孔清晰落入眼中,他蓦然发现,凡尘脸上洋溢的笑容是他从未见过的,这笑容单纯而干净,毫不掩饰地传递出他此刻快乐的心境,这一瞬间的凡尘,和之前那飞扬跋扈、说话刻薄的少年完全判若两人。
凡尘也看到了林北涯。他微微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话说出口仍是一贯的讥讽责备:“昨日失约也就罢了,今日又耗到这会儿才现身,劳动公子爷的大驾来‘看我’还真不易!”
“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我家公子一大早就出门去客栈寻你,又跑了大半个金陵城才找到这鬼地方,你居然还这么说他!”阿政首先不干了,替自己主子打抱不平。
凡尘大笑,“跑了大半个金陵城?他不识字么?我明明留了信给他!”
“这金陵城里的观音寺有十几处,你又没说你在哪一家!”阿政理直气壮地反驳。
凡尘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我明明写的很清楚,城北观音巷……怎么会……信呢?拿来我看!”
林北涯却已经明白了,大概还是那心胸狭隘的客栈掌柜弄的鬼,偷偷撕去了上面半截,只留下三个字给他。好在人也找到了,懒得再去计较那些,他用眼光制止了阿政还要无休止的争辩,上前一步拉住凡尘的手,说道,“走吧。”
听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再抬眼看到他一脸的疲惫,凡尘终于没再说什么,乖乖跟着林北涯走出陋巷。
林北涯将凡尘直接带到了金陵城最大的酒楼——不归楼。
两人在二楼雅间坐了,林北涯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鸡鸭鱼rou一应俱全,又要了一壶上好的竹叶青,然后催着伙计快上。凡尘也不客气,酒菜上来之后,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