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公园里,姜学楼坐在那长椅上,发着呆。
“给。”关宝艾把三明治和牛nai递给姜学楼:“你早饭应该没吃吧。”
姜学楼接过来:“谢谢。”
关宝艾看着他的脸色:“你真的没问题吗?节目录制时间长而且要集中注意力,会很耗Jing力……如果你撑不下去就……”
“没事。”姜学楼抬头对他微微一笑:“我调整一下就好。”
“可是……你脸色真的很难看……”
姜学楼对他眨了眨眼:“不是有化妆师吗?化妆是万能的。”
关宝艾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默默吃东西:“姜老师,我这个人吧……很多人觉得我没心没肺的……我也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
姜学楼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挺可笑的?”
“不会!”关宝艾忙摇头:“我挺佩服你的,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像我,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
“本事?什么本事?”姜学楼自嘲:“会唱几出戏吗?台上唱得再好,再被人追捧,可是台下……仍旧要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你是指……闫上将?”
“知道我和闫一蘅怎么认识的吗?”姜学楼看着关宝艾,眼中平静如水。
关宝艾摇头。
“我们家在南边的隗水,在我小时候,我们姜家也是当地的官绅,我在家里排行第三,也是颇为受宠的。”姜学楼看向远方,似乎陷入了回忆:“我父亲本来是想要培养我继承家业的,但是我喜欢跟我表叔学戏,我表叔以前也是有名的戏伶,父亲一开始是一百个不同意,但是在我的坚持和母亲的支持之下,他也不得不妥协,横竖我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当时我母亲还怀着一个弟弟。”
“你们家应该很……幸福吧?”
姜学楼点头:“优渥的家境加上和睦的家人,小时候我是无忧无虑的,只想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并不觉得学戏苦,我表叔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我身上,还专门给我找了更专业的师傅,让我正式进了梨园这一行。”
“后来呢?”
“十年前发生了那场政变,或许对很多人来说,波及并不大,可是我的父亲却被牵连,然后是我已经成年的哥哥,也跟着锒铛入狱,我的母亲和幼弟也被限制了自由。父亲在审讯之中暴毙,我的哥哥也变得疯疯癫癫,母亲生了大病,卧床不起,幼弟受了惊吓,得了自闭症……”
关宝艾张了张嘴:“那……那你当时……”
“那时我跟着师傅在外地演出,得知家中变故赶回家里……我去求那些往日父亲的亲朋好友,没有人愿意帮我,甚至连门都不让我进……”想到这里,姜学楼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动:“我去探监才知道父亲暴毙的消息,我想要给他收尸,可是那些人却不让,我当时气不过说了一些狠话,却被那些爪牙追着暴打……也就是那时,我遇到了闫一蘅。”
“他……在这件事上有牵扯?”关宝艾心想:难道两人其实是有仇怨的?
姜学楼摇头:“他当时虽然还没有上将的军衔,却已经是军政要员,他那时带兵镇压暴乱,驻军在隗水城外,他那日正好进城,我们才遇到了……”
“那……后来呢?”
“后来……”姜学楼凄凄一笑:“那时我们只是匆匆一面,他给我解了围。我知道了他的身份,我想这个人……或许可以帮我,还有我们家。第二次见面,是我刻意去制造机会的,我得知他刚好喜欢看戏,而当地官员有意讨好他,在剧院给他安排了节目,我央求了师傅,师傅又去找了关系,把我带进去了,也是老天帮我……那天的主旦出了意外摔了腿,我就顶上去了……那场演出我可以说使出了浑身解数……当我对上他眼神的时候,我知道,我成功了。”
“然后你们就……”
姜学楼继续说:“是我费心勾引,他也甘愿,我告诉了他我的诉求,他答应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虽然姜学楼是笑着的,可是关宝艾听出了那笑声里的苦涩。
“有了他的帮忙,姜家从那件事里撇了个干净,父亲被安葬,哥哥被送进了疗养院,母亲和弟弟都得到了照顾……然后,我跟着闫一蘅来了这里。”姜学楼看着关宝艾:“这就是我认识他的所有。这些年,他的地位一步步攀升,然后成家立业……我一直待在他身边,当一个安安分分的‘玩物’。”
关宝艾咬了咬唇:“姜老师,你别这么说自己……”
“呵呵,他们说得更难听……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姜学楼闭了闭眼:“我也都习惯了。那些人表面上因为闫一蘅的关系会假装奉承我,其实背地里怎么说我我不知道?”
关宝艾想起翁琮和自己说的话,不由有些心虚,仿佛是自己曾经说过姜学楼坏话一般。
“今天他们过来闹,虽然是第一次,我也早有了心理准备……”姜学楼道:“如果不是司机被打发了,我又一时难以脱身,不会找你来接我……四少,对不起,我利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