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并没有因为这一小小的插曲而停滞,随后左相呈上了寿礼,是一柄遗失已久的古琴,名曰绿绮,其通体黑色,烛光的照射下宛若苍松,隐约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太后爱好抚琴,见此宝琴喜不自胜,轻动琴弦,琴音如潺潺流水般,绕梁不绝。此刻原力才明白什么叫做绿绮紫丝步障,红鸾彩凤仙城。
得了此琴,太后让人撤去了面前的酒席,将古琴置于桌案之上,手不离琴,此前因为右相之礼而微寒的面容也露出了暖色。
“臣,霍狄,恭祝太后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终于,老将军起身,带领着将军府一众,朝前一拜,因为方才的事情,众臣都纷纷停下嘴边的话,注视着将军府一行。
“起来吧。霍大将军劳苦功高,霍家世代忠良,哀家受不起这一拜啊。”太后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感情,没有真挚倒也没有嫉恨。
“谢太后。”众人起身,霍老将军对原力说:“力儿,将寿礼呈上吧。”
“是。”原力躬身从元宝手中接过锦盒,踱步上到御前。此刻秦悦本应该上前接过礼盒,但是他却装聋作哑,想必是皇上授意,想要敲打自己。原力感觉到了群臣和上首的二人都将目光汇聚在了自己身上,倒是不卑不亢,一派坦然自若。
“哦?想必将军府的寿礼必是不凡。”终还是太后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婢女示意道,“去将礼盒打开,给诸位掌掌眼。”
婢女从原力手中捧过礼盒,小心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套玉器,乍得一看,还以为是一只玉雕凤冠,细细看去才察觉是四个独立的部分。材料倒是顶级的玉石,但是就珍稀程度来说,还不及右相的玉盒。太后也是眉头一蹙,看来对将军府如此不上心自己的寿礼,还是颇有微词。右相更是目露嘲讽,早有传闻将军府这些年经营不善,却没想到穷到拿出这等普通的寿礼,平日里这样的玉器他都是拿来打赏妻妾的。
“此套玉器名为凤凰于飞。”原力起身,朗声道。面对众人的质疑他并不在意。
“这般玉器冠名凤凰怕是言过其实了吧。”右相毫不避讳的嗤笑道,虽然样子是与身边刘氏攀谈,但是音量却不大不小刚好让大殿之中的人听了个清楚。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若大家总是故步自封,怕是会错过这世间很多的美景。”原力对右相的挑衅不置可否,面对太后粲然一笑,“臣观太后今日发饰简朴,不知可否有幸为太后换上这套凤凰于飞。”
太后虽然已过了花信年华,但是面对拥有如此好相貌的原力却也不由得心生好感,面色露出一丝羞赧,点了点头。原力虽是男子,但是毕竟已嫁做人妇,所以此举倒是不算孟浪,得到太后的首肯,蹲下身去,两边的侍女放下团扇遮去了二人的身形。
不多时,原力起身,不经意间与一旁年轻的帝王有了一瞬间的眼神交汇,那Yin郁的眼神,让原力心中一禀,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好的伪装也掩饰不了眼中的杀意,但今日他已无退路,破釜沉舟又何妨。
侍女缓缓收起团扇,太后的面容渐渐浮现在群臣面前,与方才并无两样,原力夸夸其谈的发饰也并没有对太后的容颜有什么修饰。太后看到群臣的神色,再观右相眼中的笑意,心顿时沉了下去。
“曾闻太后琴艺冠绝后宫,今日既然喜得名琴绿旖,不知臣是否有幸一听。”原力看似有些无理取闹的说道。
“放肆!”太后听闻原力此荒诞的要求,登时勃然大怒,她堂堂太后安可受他摆布。一拍书案,头上的发饰,竟然随着太后的震怒,舞动起了双翅,刹那间金玉之光映照着太后宛若谪仙。而尾羽相击之声则入凤凰啼鸣。原本平凡无奇的玉器,此刻却如鸾鸟重生,展翅欲飞。太后看群臣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神色,眉头锁的更紧了几分。
“太后盛名!鸾凤重生!这才是天降祥瑞啊!”原尚书首当其冲的站出来打破了殿内的平静,这般好话此刻自然得到了群臣的顺颂,一时间恭维之话不绝于耳。
见太后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原力将事先藏好的铜镜拿出,给太后一观,太后也愣住了。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原力借此机会装作有感而发的说道,没有一个女子能挡住对于其美貌的赞赏,太后亦然。
“赏!赏!”太后只说了两个字,原力却也知道今日寿礼看来是讨了欢心,同时想必冬藏阁的名声也算是打响了。
一旁一直泰然自若的永乐王爷夏瑜此刻内心如翻江倒海一般。众所周知金玉饰品都算是暴利行业,一直以来这块儿香饽饽都是他夏瑜的一品居独大,还有为数不多几家老字号店铺能分一杯羹。一来他有皇室的招牌,寻常商家哪儿敢捋其缨;二来,他们一品居网罗了不少玉器名家,牢牢把握着饰品的主流。但是只怕今日一过,这霍家三阁必能与一品居分庭相抗。不过比起这个,让他更为惊讶的是原力,今日的原力哪儿还有当日半分的木衲呆板,这等心计胆识,又怎么会是画地为牢,江郎才尽之辈。看来自己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