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很低,带了一丝哀意,肖励寻见到的都是他冷漠无情的样子,却不曾见过他现在这样,情绪低落,甚至是有一分脆弱,冰冷坚硬的外壳下竟然藏着这样一个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第一个见他这幅模样的人,但是他知道,闻人封这种人是绝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一丝脆弱。
“没有什么管好管不好的,只要你足够强,没人敢说你的不是。”肖励寻走过去,“你现在已经是皇上,有最高的权力,难道还要因为一些小事情发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你的话就是圣旨,能主宰别人的生死,就算不对又能如何?谁敢否认你?你应该大笑着过每一天,活的肆意一些,你看看我,亡了国,成了阶下囚,没有了锦衣玉食奴役成群,甚至连一些奴才都敢给我脸色看,我还不是照样好好活着。”
前番话是老爷子教他的,肖励寻从小养尊处优,因为家庭原因,异常叛逆,他不愿意别人将他和家族牵扯到一起,只想自己闯出一番名堂,对家族的权势不屑一顾。
后来老爷子将他丢到帮派里两年,不管不问任由他闯荡,吃了不少苦,尖锐的棱角磨去了不少,染了一身的匪气才让他出来,又将他送到自家公司大门口对他说了那些话,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并不可耻,你要利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不必在乎别人的目光和诋毁的话,之后肖励寻按照自己的喜乐行事,刚开始有一些人反对的,到后来还不是被他制得服服帖帖的,所以活着啊,不用总是为一些事情发愁,毫无用处,难道喝点酒,对着空气抱怨一通,就有什么用处?这是他从十五岁起就不会做得事情了。
闻人封抬起头,收起了情绪,冰冷的看着肖励寻,“滚。”
肖励寻非但没走,反而在闻人封对面坐了下来,拨掉了酒坛上红布包的塞子,捧着喝了一大口,味道仍旧非常辣,却比那次在谭笑秋那里喝的好了很多,他又喝了一口,盯着闻人封的眼睛,“看我做什么?喝你的酒,有时候醉上一醉也不是坏事。”
肖励寻一连喝了好几口,见闻人封仍拧着眉头看他,将酒坛放下,“不要盯着我,我脸上有花?”
闻人封这才收回了视线,喝了一口酒,表情冰冰冷冷的,可是比起往常,眉宇间填了一抹散不去的愁意。
他很早前就听小温子说了,闻人封被江湖中一个很有名望地位的人收养,自幼用心培养,如今文武双全,一副世家公子的风范,哪个见了都道一声贵公子,可终究是江湖之人,可朝政和江湖中的事情不同,如今他做了皇帝,先前在书房中,就看到闻人封因为奏折皱眉,今日又听到他说的那一句管不好江山的话,心下了然,他是为朝事犯愁,肖励寻看着他,一身黑衣,冰冷疏离,虽说带着冷清的尊贵,可却不是那种皇帝的气质,他不像是该坐在金銮殿龙椅上,而是应该像肖励寻第一次见到他时,提着染血的剑,如杀手一般神出鬼没,行走于江湖之中,自由自在,潇洒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