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业踩白骨,国破哀鸿苦。
青天昭昭恨,血洗十年辱。
梦归,故园残;
香尘,空归土。
苍寰西南军,兵临鸿都城下。
骑在马上,司苍卿遥望着不远处的鸿都城楼,那里密密集集的,是无数弩弓手。
第四次交锋,两军依然对峙。鸿承国的军力在南征过程中,且战且退,大部集中在了鸿都城,如今,这里虽是被紧密围困,却一时难以攻克。
一路南下,原本繁华的国家,到处是萧条一片,或许饿殍满野,或许流民作乱。霸业的代价,从来就是百姓之苦。这往日大国之都,如今亦是哀鸿遍野。
城楼上,青年缓缓地捏紧拳头,遥望着那抹熟悉更陌生的身影,如今紧密不离那个冷峻的帝王。
回首再看苦苦支撑的将士们,青年惨然一笑。
司苍卿冷眼看着对面高楼上的那个鸿承将领——文书,是吗?据说,他是鸿承国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军,堪称智勇双全。瞥向身旁的承天央,这人神情不喜不怒,沉寂如死水,看不出一丝波澜。
鸿都一破,便再也没有原来的鸿承国。这人的愿望也就达到了,苍寰也没有了威胁。
莫清绝等在一旁,只待司苍卿的命令——这是西南军南征的最后一战,司苍卿曾命令,这一次由他来指挥。
“央……”
却未继续说下去,司苍卿转眸,眼神淡淡地看着城楼上飘摇的旌旗,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唇微动,冷冽的两个字吐口而出,通过内力传至将士们的耳中,“攻城!”
上者攻心,如今,便是时候,攻城了!
命令一出,莫清绝挥起剑,喝声道:“攻城!”
便在两军要厮杀一场之时,鸿都城门竟然诡异地被打开,敞对着苍寰大军,似是邀请他们的进驻。
一时,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莫清绝微皱着眉,沉声道:“文书突然命人开城门,恐是有诈!”
司苍卿没有应声,只是冷冷地望着自城内缓缓走出一人,那人向前一步,苍寰军便更加谨慎,矛头直对着他,随时便可以让他乱箭穿身。
“文书!你这个jian贼,竟敢绑架本将军,通敌卖国!众位将士,切莫让jian贼的计划得逞,赶紧拿下他!”
这一声怒号,原是城楼上被制住的几位老将之一喊出来。恐是连鸿承将士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一时俱不敢动作。
缓步走到司苍卿十数丈之外,便被苍寰军团团围住,文书也不紧张,目光留恋地缠在承天央身上,半晌,才调转视线,看向司苍卿,轻轻开口,“苍帝陛下,鸿都将士在此投诚……”
此话一出,两军皆震。
掌握数十万大军的一国将军,连抵抗都未有,便直接投诚。这样的事,还是前所未有。
“文书,你这个叛徒!”几位老将军怒喝,“来人,快拿下他!”
文书回身,看向鸿承的将士,提声说道:“我鸿承发不义之兵在先,如今北方三关三线七府俱数失守,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将士更是死伤无数……今,苍寰大军已至城下,鸿都城破,已是命数……与其再做杀孽,不如……不如,投诚换得百姓安稳。”
说完,他又转身看向司苍卿,定定地道:“我鸿承国破,天下已是苍帝囊中之物,今文书奉上一个完整的鸿都城,只请,只请苍帝手下留情,放过我主……”
司苍卿冷睨着他,不发一辞。
对于司苍卿的沉默没有丝毫意外,文书猛地跪地,看向承天央,唇微微动了动。
身体几不可见地颤了下,承天央眼神变了几变,便猛地转头不再看那人——文书用唇形说:还君之愿。
文书猛地抽出了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情景让鸿承的将士们俱是惊骇,他们大声喝止着这人的行为,却无法靠近。
视线紧紧纠缠着那个不愿施舍一个眼神的绝美男子,文书一字一句道:“文书身为鸿承统帅,不能保国卫家,如今……更是自断气节投诚敌军,这一举罪无可恕,便只能以命相抵!”
“望苍帝待鸿承百姓如本国子民般一视同仁,望……”
话未说完,文书自刎,尖利的剑刃割断了喉,也割断了最后一句话:望,好生对待十二……
被困多日的鸿都城,在将死士悲的混乱中,不战而破。
随后,司苍卿命人将那些投诚的将士收编,同时将那些老将和不屈服的人给羁押了起来,而西南军依旧按照之前的习惯,扎营在城外,未免扰乱了民生。
小股轻步兵,则是在之前便攻进了鸿承的皇宫了。
和承天央并肩站在鸿都城楼上,司苍卿静默地看着城内的情景,昔日繁闹的街市如今只余荒寂凄凉,偶尔有一两百姓惶恐地跑过。
“皇上……”
司苍卿回头看向莫清绝,静待这人的话语。
“承天逸逃出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