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之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曾是王军啊。你们这四十一个人是在三年前集体叛变的吧,这么快就在这里见面了,真让人意外。”双手合上名册,话语里带上嘲讽的笑意,“你们背叛王军投靠蒙褚,一定是因为认为去反叛军能获得更多利益吧?但是实际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虽然立场变了,但蝼蚁就是蝼蚁,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只要卷起风暴就会命殒,觉得自己在王军呆得不舒服,就投靠敌人,以为这样,自己那微不可言的渺小生命就能发光了?开什么玩笑,你永远都只是只蚂蚁。对你们这样的人,我还真是同情不起来。记住这一点再去死吧——碾死你的脚不是王军的,而是给你们编织了美梦的蒙先生的。”
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是陆赐的脸。第四军频道的处刑,是反叛军唯一会转播的“节目”。它很容易勾起反叛军对王军的仇恨。
在陆赐下令之后,笼中的一百多名俘虏在一瞬间全部命殒。
容予面色惨白。
门打开,秦穆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到容予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他疑惑地走了过来:“怎么了?”
容予没有回答。
待到秦穆走到跟前时,他突然间一把抱住了秦穆的腰。
所有话语堵回声带,秦穆哑然看着容予埋在腰间的脑袋。
容予哭了。
肩膀在颤抖,压抑着啜泣的声响,和眼泪做起斗争。
一言不发。
下意识地伸出想推开容予的手僵在了半空。秦穆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视,正瞥见宣布处刑结束的百青的脸。
像是明白了什么,秦穆叹了口气,将手轻轻放在了容予肩头。
——“慕之在那些人里吗?”
这句话秦穆问不出口。
容予并不是为处刑而哭泣。这样的场景他看得太多了,死在电击笼中的、他的朋友亦太多了,他早已经麻木了,早已习惯了接受上一刻还笑颜相对的人的死亡。
情绪会失控,只是因为他一时间突然心疼得难受。
他恨陆赐。这个男人残忍地杀害了他无数的同胞,毫无人性地用尽一切手段维护罪恶的统治,还将这惨无人道的画面搬上电视,将杀戮变成了独属于他个人的娱乐。
方才陆赐露出的冰冷表情仍旧遗留在脑海。面对那些为反叛军的福祉而遭难的人,他的目光中只有冷漠、嘲讽和不屑。
他不理解为什么秦穆会爱上陆赐。
秦穆恨蒙褚,但是蒙褚处刑战俘的行为和陆赐此刻做的事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赐所杀的人比蒙褚多数十倍不止!
从肩部传来的,秦穆手心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的皮肤。
秦穆想安慰一下他,但是他竟发现,他已经被鲜血冲击得僵化的大脑竟然让他想不出一句合适的安慰话语。
所以他只能沉默。
打破寂静的是蒙褚的一通电话,他提醒今天秦穆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了。
容予听着和蒙褚通话的秦穆的声音,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也瞬间明白了,他思考这些是毫无用处的。秦穆被陆赐保护在象牙塔之中,而蒙褚则将他推进了血池。他爱陆赐而恨蒙褚,很正常。
自己的恨意也不可能让秦穆对陆赐的爱动摇半分。
更何况……他早已经承诺过,要作为一个完全崭新的人生存下去了。那样,过去的一切他都必须遗忘,包括……对秦穆的感情。
他出现不是为了矫正秦穆、让他爱上自己,而是为了让掉进冰窟的秦穆感觉到一点温暖。
所以,多余的感情是不必要的,甚至是绊脚石。
那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和处事,会让他渴望更多东西。
不能再因陆赐的存在而低落,因为这根本无济于事。
挂断电话,秦穆道:“容予,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吧。”
“咦……?”
“反正经过这两周的休养,你也能站起来了吧,蒙褚答应给我一天假,把今天要……做的事放到明天做。陪我出去转转吧。”
“去……哪里……?”容予受宠若惊地睁大了通红的眼睛。
“先去买一套合身的衣服吧。”扫了一眼容予卷了好几层的袖口裤脚,秦穆道。
容予咬了咬下唇:“其实,我就这样也可以……”
“走。”
“好吧。”容予擦了擦脸跺着小碎步接近盥洗室,“我去洗一下……”
“嗯。”
等容予整理完毕之后,两人便出发了。秦穆没有飞行器,容予也没有,所以他们只能步行。商业街离秦穆住的地方很远,不过容予一点也不觉得这段路长。
秦穆并不是不在意他身上的伤,但是他认为,这时候还是应该想办法转移一下容予的注意力。
到达商业街的时候,秦穆有点懵。略过电影院、理发店、玩具店,向前走了很长一截,都没有看到服装店。
注意到秦穆的窘迫,容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