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用小刀雕了一个小老鼠。而在他身侧,这样的小玩意儿还摆了数十个。他就这样一直刻着,刀卷了就换一把,即便虎口发疼也没有停止。
在蒙褚面前,他没有表现出来——在开枪的那一瞬间,他觉得全身的血ye都沸腾了起来。
兴奋得难以自制。
渴望见到更多的血,屠戮眼前所有的一切。
蒙褚给了秦穆一把能量不足的枪,认为在那把枪的能源用尽之后,秦穆就不足为惧了,但其实,那是他犯的一个大错误。
他被秦穆在隔离墙前的表现欺骗了,以为没有武器,秦穆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实际上,隔离墙之战和现在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没有武器,徒手攻击一堵墙是不可能的,但是徒手杀死一个人对于秦穆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时候他仍旧存着一点理智。如果他真的动手大开杀戒的话,反叛军一定不会放过洛阿的。
哆嗦的手丢开了刀和成品小老鼠,秦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才觉得心情平复了一些,那股难耐的冲动再次被压了回去。
杀人对于他来说,可能效用和吸毒差不多。知道不该那么做,但是一旦做了,就会开心兴奋到几乎无法自控。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秦穆起身,随脚踢开地上的金属雕刻品,到卫生间,用凉水把全身冲了个遍,然后关掉水,胡乱抹了抹卫生间镜子上的水,看着反射出的自己的脸,莫名笑了出来,然后一拳头打碎了那面镜子。
离开卫生间的同时,智能已经烘干了他身上的水分,手上的血滴在地板上,也很快就便被吸收。
把自己砸在床上,无意识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银色的戒指,放在眼前端详。银色的戒面反射出一点黑色,似乎是秦穆头发的颜色。
秦穆将那枚戒指在手心握紧。
疲倦席卷而来,没过多久,他便陷入了沉睡。房间的智能替他盖上了被子,随后,室内恢复了一片宁静。
背对着阳光,将花放在墓碑前,然后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秦穆很少来这里看他的双亲。但是来的时候又总会坐很久。他从没有一次像其他人一样在墓前痛哭流涕,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年幼之时,秦穆只知道无法再与亲人见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那究竟有多难受,他并没有概念。所以起初,他并不能完全父亲在责怪他伤人时为何痛哭流涕,也无法体会到那些人的悲恸,只觉得愧疚、自责。
而当那场夺去双亲生命的事故发生之后,他才真真切切地明白。
渗入骨髓的寒意,连神经都几乎麻痹。哭不出,说不出话。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哪怕只是动一下,只要有证明这不是梦的触感从四肢传来,就几乎无法呼吸。
那时,在倾盆大雨之中站了一整天的他,四肢终于因困倦而失去了知觉。一切在那一刻仿佛真的变成了梦一样。边走边笑,然后回到家,打开门,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说着“我回来了”,一遍一遍地喊,父亲没有听见,母亲没有回应,余下的,只有触壁而返的回声。被掩藏的疼痛一瞬间迸发,激湍的泪水冲刷过脸庞,他却又笑了起来。
终于明白了失亲的痛苦的他,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去伤害任何人。他痛恨自己的本能,害怕着被压抑住的那个真正的自己。
模糊在记忆里的一切,逐渐再度清晰了起来。
秦穆伸出手,擦掉了墓碑上的灰,让照片上的夫妻的脸显露出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垂下了头,想了很久,他道歉:“对不起,我还是做了。你教了我很多东西,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尊重别人的生命。但是……”
他突然笑了笑。
“算了,没有什么但是,无论杀人的理由是什么,我都是个有罪的人。”
伤害别人的罪行,无论做什么都赎不了。
站起身,离开了陵园,在路上走了一段,秦穆忽然发现四周的风景变了。无数举枪的人包围了自己,他们张口闭口之间,均是唾骂之声。
仇恨化为chao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没过头顶,无法挣扎,等待着窒息死亡。
秦穆蓦地睁开了眼,从床上爬了起来,汗水已经浸shi了头发。
他踢开被子,烦躁地重新躺回了床上。
如果这个世界有烟或酒就好了,哪怕只有片刻,只要能麻痹一下发疼的神经就够了。
其实,他只有起初相信过简欣的话,在菲斯尼中生活得越久,他就便越明白——洛阿并不是秦贝贝。秦贝贝并非他真正意义上的孩子,而相当于他的半个克隆人,按照那些人的说法,他和秦贝贝的不同本应只有性别。但是洛阿并没有半点和他相似的因素。
他还特地利用职务之便调取了洛阿和简欣的资料,浏览之后,他发现简欣在洛阿诞生之前,恰好在家休了六个月的假。联合着简欣的表现,他猜测简欣很可能是洛阿的生身母亲,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大概推测出简欣将自己招来菲斯尼的原因,也明白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