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引并不了解亚山的过往,这还是老变态第一次提起以前的事。如此有本事又如此变态的人,在这个世界绝不会籍籍无名。可是他坏事干了这么多年,都太太平平的,丝毫没有救世主来讨伐他的现象,亚山也一向无所畏惧,但是现在是怎么了?
第二日云引在书房收拾东西时,却发现罗盘被动过的痕迹。瞥了眼往左偏移了一分的罗盘,云引就收回了目光,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干完事就回了屋。
傍晚他做完晚饭,才发现亚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意外的离山了。云引疑惑不已,走进书房时,目光又不由自主停留在那个罗盘上。
亚山一向不怎么信命,很少做些占卜的事,所以那个罗盘一直没有被动过,在书房当个摆设。教导云引这方面时也只是把理论上的该教的教了,并不做熟练要求。如今亚山破天荒地的迷信一回,可见是有什么大事。
云引不知道亚山的生辰,只能用罗盘大致的推演。只是连这粗略推演的后面都是漆黑一片的无底洞,完完全全的一个“死”去。而且显然不是什么美好平静的死法。
怪不得老变态最近安分守纪,gui缩在院里哪也不去,连他最钟爱的药物试验也不玩了。
术士本身是很难算清自己的命数,可是大限将至如此大事即使不靠推演也能自己预感到六七分。老变态知道自己要死,所以之前老实的呆在山上避祸很让人点头理解。只是如今却突然在这关键时刻跑出去浪,这是遇到了多么迫不及待的事!
一个月过去,事态着实让人更加疑惑不解,云引又算了一卦,还是那种模糊不清的黑色,既没有变得更黑,也没有变好。好像山道上一辆不慎跌落,就要冲下悬崖的三百速跑车,却在半截车子都在空气里晃悠的情况下,生生的停了下来,让车里的人卡在里面,心一直惊着,一点都不给个干脆利落。
亚山死不死是他自己要关心的事,云引其实不怎么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米粮吃完了,亚山又走的匆忙,没有什么交代。按理说作为亚山最后的关门小徒弟,亚山自知必死,死前理当写个遗嘱留点遗产,可是现在却什么也没有,真真奇怪。
相隔近十年,云引重新拾起家传云功,微弱的内力流淌在扭曲的经脉里,艰难异常。
深入骨髓的毒素却和他的rou体凡胎和谐共处,轻飘飘的挥出一掌,掌风微弱,对敌时看样子只能给汗流浃背的敌人凉快凉快,只是他却突然发现拂过处的叶子在以rou眼可见的程度枯萎。
云引愣了一下,他只知道自己的血ye唾ye有轻微毒性,没想到居然连内力都有如此奇效。想是当年在毒药里活了一年,许是和药物结合发生了什么突变。那至今都记忆犹心的痛苦,时常在午夜的梦中折磨他,现在好歹还讨回点福利。
虽有第二层的云功底子,但是内息却不可一日而成,只能慢慢来了。就在他收拾完东西准备下山时,亚山回来了。
一个血人孤零零的躺在门口,长长的血迹一直绵延到阵法外面。
云引上前查看,仔细辨认,确定是亚山。他似乎是受了类似凌迟的酷刑,手臂上的血rou被一丝丝剥落。
亚山满头的白发被血染红,原先保养不错的皮肤似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跨过了几十年的保质期,开始长斑皱缩。
按照亚山的本事修为,活个一两百岁不成问题,如今,他闭着一双眼睛,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个人困了他近十年,此时本该快慰,不知为何却有些怅然。就像先前不清楚亚山为何在关键时刻出去找死,他现在同样不清楚他为何不干脆死在外面,偏偏要在死前受这些罪,巴巴的跑回来。百里山路,天晓得他经历了什么。
“救,救我。”微弱的声息,云引使劲贴着他的嘴边才能隐约听到。
“失血过多,经脉俱碎,你现在还有气就是一个奇迹,还想让我怎么救你?”云引皱了皱眉。
“救我……”
“有空说这个,不如告诉我是谁把你整成这样的,以后我出去还能避着点,免得被殃及。啧啧,这是有多恨你啊。”
“王,王唔,留西……”
“什么?”
“王,王,呼,呼,呼……”
“王什么?是人名吗?”云引看着他,问道,可惜亚山已经说不出话了。
虽说亚山这情形糟糕的很,放普通人身上早不知道死了千儿八百次了,但是云引知道自己是有办法救他的,可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他并不怎么想干。他原本以为以亚山的Jing明程度,应该早就看出来自己并没有失忆,恨他恨得要死。只是佯装不知,乐的看自己在他面前演一出师徒情深的好戏。熟料亚山竟然天真至此,以为自己还能摒弃前仇救他吗?
毕竟师徒一场,云引去内屋抱了被子出来,将亚山裹了进去,可怜的老头在屋门口撑到了午时,终是断了气。
后林的树木蓊蓊郁郁,云引有好些时候没来了。以往他来时都是拎着尸体过来埋人的,今天也不例外。一想到这大片大片鲜绿的林木之所以如此茂盛,是因为树底下千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