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两个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月,一路无事。
“小毛头,你确定方向没错吧?”
“没错没错,大叔你跟我走就对了。”
“唉,我也不是不相信,问题是,你前两天还说你爹在鹄泽,今天又说他在中州的哪哪哪,你俩又没飞鸽传书,你怎么知道的?”
轩辕音叹了口气,扬了扬自己没牵驴子的那只手——哪还是手啊,整个用白布裹了好几层,像包得蹩脚的粽子一样看不出形状来——不过肩膀下面必然是胳膊,胳膊下面接的只能是小臂和手了:“平常还真不知道,托它的福,现在我是知道的。”
瞳枯忙上前一步,把她的手按下去:“嘿!告诉过你别太张扬,藏起来!”
轩辕音吐了吐舌头,用长袖把它盖上了。
“说起来,你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放心吧大叔,我比它还Jing神呢。”轩辕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小灰驴。
“唉,那就好。”瞳枯看看头顶的大太阳,和城中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这么走下去不行啊,你爹还到处乱跑,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啊?”
“哦,也是啊。”轩辕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身子一纵就跃上了驴背,那小驴正走得自在呢,被主人一压不满了,“昂昂”地叫唤了两声,好在它还挺喜欢她,被顺了几下毛就老实了,“大叔,跟上了,咱们去个地方!”
于是小驴开始撒腿狂奔,一路尘土飞扬,瞳枯在后面吃了一路的灰。从城里头一直跑到城门口附近,轩辕音从驴背上跳下,拉着小驴就往驿站去了。
“大叔,我昏过去的时候,身上带的东西你没扔吧?”
“当然没扔了,一件没少,都在驴身上的褡裢里呢。”
轩辕音听了,立刻抓过那褡裢来,好一通乱翻,最后摸出了一块怪模怪样的铁牌来,拿着它就进了驿站去了。瞳枯满腹狐疑地跟上,只见她已经和里面的人说上话了,对方不知听她说了什么,不住地点头,一会儿工夫就作了三个揖,还点头哈腰地把她引了进去。管马的小童在门口看着,见瞳枯要进来,伸手拦了一下,轩辕音便回头说了句“自己人”,人家也就放行了。
“小毛头,这块铁是什么玩意?”
“租马用的。”
“啊?”
轩辕音调皮地笑笑,当着那驿站小吏的面,把铁牌往门口的一根石柱子一按,“啪”地响了一声,眼看着石柱上的那个坑正好把铁牌没进去,严丝合缝:“大人,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那人也笑,态度恭敬得很,“姑娘把令牌先给下官一用,我用朱漆涂了,留个档去。三伢子,还不带这两位去选马?”
趴在门口偷看的小童立刻跑过来,对着轩辕音点了个头:“姐姐跟我来吧。”
驿站里的马当真不少,看样子草料和水也足,有的在吃,有的就原地立着休息。轩辕音随便指了两匹:“就这俩吧!哦还有,我们不能带着来时的那头小驴啦,你们能不能代我们照顾了?”
那小童倒也机灵:“姐姐放心吧,就交给我,草料不缺就少不了它的,要是缺了,我就牵它到集上去,肯定卖个好主人,不会亏待了它。”
“好,那辛苦你了啊。”
“姐姐客气了。”小童替轩辕音按住马脖子,看着她上到马背骑好之后,就替她拉着缰绳,一路将马牵出了驿站门口,正赶上小吏来送还铁牌:“二位一路顺风!”
轩辕音和瞳枯就这样出了城,马蹄轻疾,不一会儿就驰进了原野。
“小毛头,这没公文又没钱的,拿块铁牌就能换马的事,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以前也没换过,”轩辕音在马背上居然挺稳当,腿跨得大开,一点女孩样都没有,“但是我爹教过。现在不是打仗嘛,传信挺重要,我爹在每个他到过的地方都重设了驿站,铁牌对上石柱的花纹就是信使的标志,这样我就算一点钱没带,都能找到马回家去。”
“唉,服了!”
如此一路换马,疾驰三日,到了第四天的晌午,两人就到了中州地界。连打听带瞎找,轩辕音终于得知自己那个不着调的爹就在四坊城内,于是打起Jing神,再次出发,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赶到了那小城门口。
还真是个小城,小得不能再小,城门口看门的老兵只有一个,已经睡过去了,他身边还卧着只猫,胖得真是可以,球一样蜷在老兵身边,背上的毛被夕阳照得油光锃亮。
“大叔,我看咱们可以直接进去了。”
“呷,我看行,这人一时半会是醒不了了。”
哪知正说话间,那老兵就悠悠地醒过来了,只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闭上。轩辕音和瞳枯对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敢动,哪知等了一会之后,竟听到那老兵发出鼾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