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身上真是一点钱都没有了吗?!”
“唉,没有了啊!你怎么还说我,你呢,出门也不多带点钱?”
大眼瞪小眼是没有用的,瞪得再久也只能让自己眼睛酸疼。城外的夕阳就要沉下去了,城里的人晚饭还没有着落。轩辕音仰头看着黑云压住的城垛,和不远处刚从城门进来的,大群扶老携幼的难民,突然有了主意:“大叔,走,咱们也去!”
“上哪啊?”
“装难民啊!”轩辕音的小脸不红不白,“今晚又进来了这么多人,城里头肯定要舍粥啊,快快,没准还能抢到热乎的!”
“呷!不行不行,太不厚道了,人家那些老不死的和小毛孩子都饿了好几天了,咱们去跟他们抢?不行!”
“咱们也是老不死的和小毛孩子呀,”轩辕音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而且,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吃着什么好东西,现在连干粮都没了。要不,咱就原地坐下,饿上两天,状态就和他们一样了,到时候就不用不好意思了。”
瞳枯瞪大了眼珠子想了半天,终于开了窍:“也是!那就走,就当提前两天吃了!”
“好嘞!”
真让轩辕音给猜着了,城里头果然给灾民准备了吃的:好几口大锅,架在内城西边几里的空地上,米没有多少,主要是汤,但香味也飘出了很远。到最后碗不够用了,大家就只能自己想办法,比如轩辕音就拿着瞳枯的葫芦挤了上去,灌了满满一葫芦米汤,又从人堆里钻了回来。
吃饱了就撤,这是原则。师徒两个把自己喝到多一口也喝不下了之后,慢悠悠地踏着一路荒草,沿着内城的城墙根散步。
说是散步,其实也没那么悠闲,主要是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胡同、屋檐可以用来歇一宿的。内城的城门关得要晚些,现在还有马车出出进进,瞳枯带着轩辕音,和几个难民一起,穿过马蹄子扬起的灰尘,往城门的那一边去,因为从这里看去,那儿的灯好像多一点。
意外往往就是在这种看似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的时候发生的。
不知是谁家的马车,在这快关门的当口从城里头往外冲,冲得还挺猛,恰巧同一个时候,有两驾马车正要往城里进。虽说城门足够宽,但是马一旦惊起来,十个裁缝铺子再加十个卖烧饼的摊位那么宽都不够它闯——有一驾车里的马愣是被吓毛了,拉着车子就往旁边撞,这一撞不打紧,眼看就要踩着轩辕音身后的那个妇人,她还抱着小孩呐!
有事弟子服其劳,这是一般情况,关键时刻还得师父出手。
轩辕音的眼睛够毒,瞳枯鬼魅般的动作她尽数看在眼里,也就没管那妇人,自己悠哉地往前一闪。
结果自然是没踏着一个人,驾车的小僮冷汗都出来了,连吆喝带鞭子张罗了好半天,才让惊了的马平复下来。另一边,那妇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孩子在怀里哇哇大哭,瞳枯不知什么时候松了手,和轩辕音一起贼溜溜地贴着墙走。
“站住——!”
这一喊所有人加上马都站住了。轩辕音本以为这是在叫横冲出来的那伙人,想给他们个教训,或者是叫那抱孩子的妇人,提醒她以后小心些,哪知道,看门的几个混蛋,径直就向自己和瞳枯过来了。
轩辕音刚想回头问点什么,就被瞳枯从背后推了一把:“装不认识我。”
那几个人果然是冲着瞳枯过来的,领头的那个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是干什么的?”
瞳枯缩了缩身子:“打把势卖药的。”
“跟我们走一趟。”
“啊?”瞳枯大惊,“我卖的都是货真价实的膏药呀!”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江湖卖药的遇上看城门的,同样也说不清。轩辕音相当淡定地看着这几个人把瞳枯架进了城里去,城门紧接着就关上了。
轩辕音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想着他倒是舒服了,今晚至少有个地方呆,自己岂不是惨了,明天搞不好还得想办法混进城去找他…正寻思着,旁边有个人很诡秘地捅了捅自己:“小哥?”
轩辕音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皱巴巴的脸,还是笑着的,笑得挺邪门,一看就一脸贱相,也是难民打扮,头上裹着块破布,露着几根稀疏的白头发:“小哥,敢情你们俩不是一起的呀?”
“不是一起的,不过要硬说是,也算吧,”轩辕音说谎就像喝白开水一样自然,“舍粥那会认识的,这老东西撺掇我和他一块卖药去,还要收我做徒弟,真是个不靠谱的。”说罢叹了口气,虚心求教,“大爷,您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