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医说,那孩子心脏处平白有一个大洞的时候,叶英只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跟着疼了。
&&&&哪里是什么平白的呢?
&&&&至德元年的睢阳一战,挡在他身前的小姑娘,洞穿胸口的狠狠一刀,破碎在唇齿的话语,还有那句“师父,小心一些啊”。往事翻腾却历历在目,叶英有些茫然的抚上自己的胸口,至今他还记得那个孩子冷在他怀里的感觉。记得那种看着她生命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而那一刀,前生带走他的且歌的生命还不够,今生又要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了么?
&&&&叶英攥紧了自己胸口的衣襟,仿若这样,才能压抑住心底细碎的疼痛。只是他始终庆幸,前生他无能为力,今生却还能够做些什么,去挽救且歌的生命。
&&&&所以,他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便接受了老神医的要求,又静下心来听着所有的“双修”要点。不仅是没有绮念的听着,而且还练习着运行内力。
&&&&变故便是出现在叶英按照老神医说的法子运行内力的时候,他的气息沉稳如同江海,按说理应连绵不绝,可是按照老神医的法子运功,每至心脉处,聚集的内力便顷刻溃散,被他自己的心脉吸收,一身Jing气更是半点也输送不出。
&&&&老神医和叶英都很是纳罕,两人商讨许久,方才找到了症结所在,那便是叶英修习的心剑。叶英修炼心剑数十载,心剑之神技,自然与旁的武功不同。所谓心剑,当真是气从心脉而生,以心为剑,凝神静气,剑意化形。
&&&&叶英其人最是宽和,心剑却是为守护而生,故而十分霸道。举凡有途径叶英心脉之内力,统统都会被心剑吸收。简而言之,便是一剑横于心上,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保叶英气不外泄,不损自身。
&&&&而Jing气和内力又有不同,因为心剑,叶英能够做到为人传功疗伤,也能做到内力外吐,用以威慑抑或直接伤人。然而想要以Jing气滋养旁人,却是绝对做不到的。也就是说,叶英若想要使用这双修的法子,便定然要解决这心剑的问题。
&&&&而这所谓的“解决”,除却叶英放弃心剑,再无他法。
&&&&老神医不懂武功,却也知道让人放弃自己苦修多年的剑法近乎是不可能。哪怕那人对自家小姐有心,却恐怕也战胜不了身体的本能——让叶英放弃心剑,说不得是破而后立,只会让他的心剑更胜一筹。他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自己的药箱,摇头道:“罢了,是且歌那孩子没有福气。”
&&&&叶英的面沉如水,唯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心中的波澜。
&&&&他的小徒弟,怎么会没有福气?
&&&&她是他最疼爱的弟子,是他为之隔世而来之人。这个时空藏剑不复,那他就重建藏剑山庄。因为且歌说过,藏剑是她的家,所以叶英便不能让她的家没有了。
&&&&他是她许下鸳盟之人。曾经他们是血脉至亲,层层桎梏压下来,一道生死横划开,将那没有言说的情愫永远沉埋。没有人知道叶英抚着刻着叶且歌名字的坟冢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心中又是遗憾还是痛苦,是无奈还是惋惜。可是叶英清楚,其实那是悔恨,是足矣让他踏碎那片没有了她的时空的悔恨。
&&&&叶英后悔了。他不该因为叶家百年声名而放弃她,他不该为了无上心剑而佯装无情,他不应该为了一时软弱而看着这孩子苦苦煎熬。他总以为他们师徒日久,时间会消磨那些不应该有的心思,会湮灭一切不该有的情愫。可是他没有想过,这孩子会用死亡将这段纠缠的感情狠狠斩断。而他后悔了,却一切都晚了。
&&&&前世徒弟下葬时候的连绵苦雨仿若兜头而下,叶英呆坐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丝清明。他又去寻了老神医问了期限——他的且歌还能支撑的期限,而后,叶英选择了闭关。
&&&&数十寒暑,心剑已经融入叶英血脉,远非他说能够放弃便放弃的。那不单单是双眸的开阖,更是一种拷问与抉择。
&&&&洞府数日,叶英反复扪心自问,他问自己,当初修炼心剑是为了什么,而如今决定放弃心剑,又是为了什么?
&&&&六百年前的藏剑山庄中的景物在叶英眼前反复浮现,九溪十八涧与西湖旧景交叠。六百年前的人在叶英脑海之中反复被提起,从父亲到兄弟,从藏剑到其他。叶英想起了幼年时候被罚跪祠堂的冰冷,少年时候乍现锋芒时候的平静,想起家中诸事的无奈,想起后来山河倾覆的痛心。
&&&&他想起很多很多,就仿若将那些事情重来一遍。只是最终,那些旧事就宛若褪去的chao汐,而chao汐退去后,沙滩上剩下的贝壳,却是与且歌有关的回忆。
&&&&叶英翻检着那些记忆,看着叶且歌从小小一团玉雪可爱的孩子,到后来搅乱一池少女心思的男装少女。从笨拙却固执的练习剑招的总角小儿,到后来一剑能挡百万军的飒爽女将。勾动了心里的柔软,叶英几乎便要笑出来。
&&&&可是他的笑意很快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