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厨房。
茂老板见状,分装了些剩下的排骨给倪秋:“走啦走啦,挨到现在就为了这几块排骨啊?”
倪秋抱着装排骨的外卖碗,和茂老板赔罪:“今天是我没做好,老板,月底出粮你扣我今天工钱吧。”
茂老板浑身一抖:“废话!今天退回来的菜啊,钱都算你头上,走啦,快点回家啦,拜托你去买袋冰敷一敷眼睛啊,明天去王哥那里报道,下次他见到我又要说我虐待员工,关我屁事啊!”
倪秋张口结舌:“我……我和王哥说过好多次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唉……他……茂老板,对不起对不起。”
“哇!”茂老板推着倪秋出门,一脸震惊:“你别再给我道歉了啊!也别给我磕头啊!快走快走!”
他讲完就关上了后门,倪秋愣在门外,看看外卖碗,那里头的排骨还是温的,隔着衣服暖着他的胃。
“茂老板……“倪秋敲了敲门,“今天真的对不起……”
“别再说对不起啦!我拜托你啦!”茂老板声音很大,似是生气了,倪秋立即噤声,抱紧了装排骨的塑料碗往家的方向跑去。
天还没亮,也没有任何日出将至的征兆,倪秋到了家门口,在门前的老位置坐下。他吃了一小块排骨,排骨炖得rou酥骨烂,倪秋看着报纸,吃rou吮骨,慢慢地将一块小排骨全都吃进了肚子。他舔了舔手指,忽地听到背后一阵叮叮咚咚的响,音符拼拼凑凑,仿佛是在演奏什么乐曲。
倪秋往身后探去,他这才发现原来房门没锁,甚至还留着一道缝,乐声正是从这道缝隙里传出来的。
倪秋仔细聆听,音乐已经开始重复,他透过门缝往屋里看。
屋子里亮着红色的灯光,但仅仅是一团光,紧密地包裹住一件深棕色的皮草大衣,而这件皮草大衣又包裹住他的母亲。
女人岔开双腿坐在沙发上,她的脚趾顶着一盏发出红光的落地灯,这圆球状的落地灯边上是一只打开的八音盒,里头似乎有个穿白裙子的塑料小人在随着音乐转圈。轻浮暧昧的红色光芒之下,这个小人在墙壁上投下了踮足舞动的身影。
“倪秋……是你吗?”
女人的声音打了倪秋个措手不及,他慌乱地转过身,抱紧了膝盖,靠在墙边,头埋在了胳膊下面。
“倪秋……”女人呼唤着他,语调异乎寻常的舒缓,“进来啊,进来啊。”
倪秋扶着墙站起来,他有些晕,眼前视线黑了阵,过了会儿就好了,他推门进去。女人轻声细语:“关门啊。““来,到妈妈这里来。”女人说。
倪秋朝女人走过去,女人全身上下只穿着那件皮草大衣,搭扣也没扣,半个ru房袒露在外。她瘫坐在沙发上,朝倪秋微微举起了手臂。
“让妈妈看看你。”
倪秋来到了女人面前,她的双手没法完全举起来,用胳膊肘撑在沙发垫上半举着,手指在空中无规律地抖动着。
女人身边放着一把勺子,一根针管和一根皮绳。
她拉着倪秋坐到她腿上,她抱住了他,抚摸着他的脸蛋,脖子,亲吻他的头顶心,将他摁在自己胸口。
“儿子啊……”她的声音此时显露疲态,干哑着说,“你知道的吧……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女人的ru房挤着倪秋的脸,她的双手不停揉搓倪秋的头发,她问得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急迫。她喘着粗气捧起了倪秋的脸,看着他:“你知道的吧?对不对?对不堆?”
黑色的芭蕾舞娘在墙壁上舞蹈。
女人抽搐着,抽泣着说:“让妈妈好好看看你,你都长这么大了,你爸爸见到你,见到你一定吓一跳,哎呀,你和你爸爸好像啊,妈妈这就带你去加拿大,你爸爸在那里,加拿大啊……”
女人松开了倪秋,她拉紧自己的皮草大衣,轻抚着这一身华贵的皮毛,呢喃:“那里好冷,好冷。”
她的头发是shi的,脖子上都是汗,房间里没有开窗,闷热难耐。倪秋还坐在女人的腿上,他的脚碰到了女人汗shi的小腿。他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弯曲起来。
“妈妈爱你……你爱我吗?”女人仰起头问他,她兴奋地抓住倪秋的双手:“你也爱一爱我吧?答应妈妈,爱我好吗?不要离开我……”
倪秋抱住了女人,女人也抱着他,像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小心又温柔。她哼起了儿歌,缓慢,悠远,哼着哼着,她依偎在倪秋的怀抱里睡着了。
倪秋将女人放下,给她垫上枕头,盖上毛毯,他把她的汤勺和针管扔去了楼下。回到楼上后,他在塑料软垫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觉。他花了些时间才睡着,半梦半醒间他眼前全都是女人那袭皮草大衣,他的手指还记得它的触感。丝一样光滑,日光一样温暖,母亲的怀抱一样柔软。
入眠时,他隐约听到了费觉的声音。费觉说,他想出生在月球,从生到死,不愿再遇到另外一个人类。尔后,他做梦也梦到了费觉,梦到他成了月球上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没有人爱他,他也没有爱的能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