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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想方才的对话,也没什么啊,不过是随口聊天罢了,有哪里闹了笑话吗?没有啊。
啧,胡樾心道,这脾气真让人摸不清。
想着花樊从望春过来,一路迎着风沙,胡樾特地嘱咐人烧了好些热水,给花樊好好泡个澡。
花樊洗完澡回屋,就见胡樾披着衣服坐在椅上,左手捏着眉心,右手抓着支笔,时不时批下几个字。
见他进来,胡樾抬头:“洗好了?”
“嗯。”花樊道,“在看书。”
“没有。”胡樾道,“城西塌了间小兵器库,白日里找人修了,这是统计上来的损耗。”
他将手上的笔放下,看着花樊,突然笑了:“去年冬天在东宫留宿,我记得我们也说了这么几句。”
花樊想了起来,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说与问的人互换了。”
“你看,你也不擦头发。”胡樾控诉道,“当时还好意思骂我?!”
“这是初秋,你当时是冬日,如何能比?”
“那当时还有暖炉地龙呢。比现在还在暖和。”胡樾起来拿了布巾,站到花樊身后替他擦头发,“当时我还让你多笑笑呢,你也没听过我的。”
花樊无奈道:“那我总不能一个人没事傻乐吧。”
“那你也至少开心些。”胡樾将花樊的头发擦到八成干,放下布巾,让他坐到一边,开始为他捏肩,“你看,今日我见着你就很是高兴,饭都多吃了半碗,可你还是一副老样子,眉毛都不多抬一下。”
花樊道:“我没有不高兴。”
“你呀。”胡樾吐槽道,“旁人面无表情等于没有高兴,你的面无表情等于没有不高兴。也难怪别人说你的心思难猜。”
花樊回头看他:“你这么觉得?”
“我自然不。”胡樾得意道,“这么多年,别的不说,你的脾气我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他丝毫没有想到明明傍晚才在心里编排过一番,当时还说人家捉摸不清,如今却又放出这样的大话。
“是吗?”花樊笑着转回身。
“那是自然。”胡樾说,“虽然你没什么表现,但我知道你也是高兴的。还有晚上散步的时候,心情很好。”
他提到这个,花樊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你那时说的,可是真的?”
胡樾道:“自然。”
“那……”花樊站起身,转过来面对他,“你那时说,‘在一起睡不是第一次,习惯就好’,是想让我习惯和你同塌而眠?”
他带着笑意看向胡樾,胡樾愣住,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蹭的一下红了。
同榻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樾红着脸语无lun次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别想多了!”
“我想多了?”花樊紧盯着胡樾的眼,“真是我想多了?”
花樊突然强硬起来,步步紧逼,胡樾完全招架不住,慌张间只想逃开,可花樊又怎会如他的意。
他的手搭在胡樾肩上,猛然逼近,胡樾吓得连忙后退一步,一下撞在桌边,再退不了半步。
“你总说这些意味不轻的话,却还说我想多了?”
花樊比他高了大半头,此时微微弯下腰看向胡樾,目光很沉,却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胡樾只觉得快要不能呼吸,只能尽力向后退,双手撑着桌面,整个人被困住,动弹不得。
“我,我们自小就认识……我与你这样熟,说话自然就随意些……”
胡樾磕磕巴巴的解释,偏头想躲开花樊的视线,花樊却伸手捏住胡樾的下巴,逼着他只能看着自己。
听见他这样无力的辩解,花樊只道:“你和秋杪,和江崇逍关系都不错,你也和他们说这些?”
“当然不是!”我没事调戏他们干嘛?!
胡樾正想着,突然间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嗡的一声,空了。
是了,身边的朋友不少,可为何自己只对眼前这人如此上心?
甚至见到他就欢喜,想到他就高兴,甚至还想着以后要与他一起同游大山河川,两个人相携相伴自在度日。
可无论多么亲近的朋友,也不能一直相伴。
他身边总会出现更重要的人,以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姿态和身份,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去陪着他伴着他。
一想到两人今后会渐行渐远,一想到花樊会完全属于别的什么人,一想到他胡樾注定只是花樊人生外层的点缀,他心里就涩的不行,仿佛数九的天敞着衣服出门,胸口那点热乎气儿被冷风刮了个干净,冻得生疼。
他不敢深思下去了。
活了两辈子,他加起来也算是活了不少年,虽说之前没喜欢过旁的什么人,但他也明白,这样的感情,不是朋友二字可以概括的。
朋友之间的感情,可以平淡;可以浓烈;可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亦可以两肋插刀死生度外。
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