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提纱裙的声音,她不知不觉屏着气息,轻移莲步走进东殿。
内殿仍然沉寂,外头鸟雀的叫声更显冷清。湛莲甚至怀疑湛煊是否就在里头。她悄无声息地绕过屏障,一抬眼,便见挂记于心的三哥哥低着头颓唐地坐在地上,身边放着那把与四哥一齐向平南王抢来的大刀。
她莫名地鼻子发酸,低低唤了一声。
湛煊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软弱神情还来不及收回去。他震惊看向自己极为想见又不敢见的娇人儿,不敢相信她真在自己眼前。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眼底流露出复杂的脆弱,他朝她伸出了双臂。
湛莲冲上前去,与他紧紧相拥。不知怎地,她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喁喁低语,“你别难过……”
湛煊抱着湛莲的纤腰,头颅深深埋进她的玉颈汲取她的香气,他紧紧箍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揉进体内。
良久,他将她抱在腿上坐下,重新环抱住她,背对着她沙哑之极地道:“朕不是个好皇帝。”
湛莲想看他,湛煊却不让,湛莲只得使劲摇了摇头。
“朕不是好皇帝。朕什么事也做不好,什么人也看不好。”湛煊的语气是湛莲从未听过的沮丧,“朕治不好你的病,让你饱受病痛折磨离世,朕想修建水道造福百姓,却害得十万百姓无辜丧命,朕怀疑自己的亲弟弟,还轻率地将他送入了黄泉,朕连自己的侄子都管不好,他装病谋反,与丹晏合谋,朕竟从未发觉……”
“阿煊,别讲了,别讲了。”湛莲心疼地打断他。
湛煊闻言停下来,他不作声了,拿脑袋蹭着她的颈,就像受伤的小狗寻求主人的安慰。
湛莲轻抚着他的背,一遍遍地摩挲,“你别责怪自己,你这样自责,我的心更不好受!阿煊你是皇帝不是大夫,怎能治好我的病?四哥走了,我也很难受,这不怪你,是湛宇博杀了他,他狼子野心,一直在暗隐忍不发,阿煊又怎能得知?你再莫自责,你这样儿,我一想起来就跟刀刮心似的,生生地疼!”
湛煊仍不说话,只是又蹭了蹭她。
湛莲声声地唤着他,好一会儿,才退开身子,抚着他满是胡渣的脸深深凝视着他,“三哥哥,无论如何,还有我陪伴着你,我一辈子也不与你分开。”
湛煊发出绵长的叹息,与她相视了许久,他握住她的手,深深地吻进了她的手心。
隔日,湛煊重回朝堂,于水道一事与天下颁示罪己诏。诏书中直言自己言路蔽塞,轻信于人,贪官得志,致使无辜百姓丧生,众庶怨怼而不知,追思己过,悔之不及。
大臣们对这份罪己诏自是持默认态度,如此时局之下,这份罪己诏显得颇有份量。惟有湛莲知道湛煊下罪诏时心头有多难受。
湛宇博占据豫北一带,已与丹晏王向南蠢动,直逼帝都而来。兵部请旨调动附近驻军前往迎战,与此同时,朝臣齐名进言,请立大皇子湛宇修为太子,以稳皇室。
湛煊头回尝到了被逼的滋味,他压驳两回,终而忍怒顺应大臣之愿,同意立大皇子为当朝太子。
恰值此时,湛莲的生辰近了。
第100章
其实这并非湛莲的生辰,这是全雅怜的生辰之日。
湛煊的本意是带着湛莲微服巡视水道后, 列仪仗浩荡而归, 再大肆张扬地为她办上一个生辰, 如此一来便有机灵的臣子明白他的心思。可是现下在这等外忧内患的关头, 他竟连生辰也无法替她隆重Cao办,他若在这此时办了, 只会替莲花儿招来一片骂声。
永乐公主的生辰从来是最热闹喜庆的,湛煊不想自己竟有无法替他的心肝儿办生辰的一日。
湛莲自己却要求生辰一切从简, 将省下的花费全都用救济劳役亲属与充备军需。
湛煊听了沉默不语,隔日将请求立贤妃为后的折子扔在上奏的大臣脸上。
湛莲知道三哥哥因立太子一事闷闷不乐, 柔声劝解,“大皇子自幼聪颖温和, 他当太子也未尝不可,兴许年长些作为更大。”
湛煊微笑点头。
湛莲见状更加不放心。三哥哥原就从不叫她担心, 她上回好容易劝了一回,结果三哥哥下了罪己诏还不算, 又被强迫着立了太子, 虽然知道是为大局着想,但他身为九五之尊,被逼迫着做了自己不愿做的事儿,心里自是极不好受,更何况如今民心动荡,外患猖狂,加之她这极不凑巧的生辰,三哥哥已愈发郁郁,虽在她面前强颜欢笑,但听小公公说,陛下一离她,脸色便沉下来了。
湛莲既焦急又心疼,好似回到了她前世即将离世的那会儿。那时的她只怕三哥哥伤心难过,舍不得他因她的死而沉郁难解,这会儿又重回了当初那找不着法子的难受心情,好似又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情绪在里头。
到了生辰吉日,湛莲留在公主府闭门不出,既不大摆宴席,也不收外头寿礼。就连全家来的贺礼,她也打发回去了。
黄子杰与大妮二妮并其母大清早地向湛莲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