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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翎不做回应,迎面遇上董氏。董氏仿佛没有看见他,眼神发直,径直朝阿绯走去。朱翎狐疑地盯着她,只见董氏脸上的肌rou紧绷,双手暗暗缩在袖中。
她朝着阿绯,越走越急,越走越急,待到阿绯近前。董氏突然面色狰狞,“小杂/种,你去死吧——”
阿绯骤然抬头。
凤眸中,映出了董氏的狰狞面容,映出了银剪的冷光。
轻轻一声裂帛,银剪入血rou。
“杨功!”
杨功出手迅速,董氏被杨功反剪双手,丞相闻声匆匆而来。
血自手臂滑落,顺着指尖,点点入青砖。
董氏怒骂,“你害死我的女儿,我要你偿命!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唐万山厉声,“来人!将夫人送回房中,好生看顾!”
血rou开裂,伤口的疼,如寒风剔骨。阿绯的手抚上左臂,血迹很快沁出了指缝,她呵呵笑着,“还你女儿命?那谁来还我娘的命?”
九贤王负着手,俯视阿绯,“唐绯,本王的话,你好好想清楚。有些事错过了,小心将来后悔一生。”
如今的阿绯是丞相府第一等尊贵的人,不待唐万山吩咐,管家早就脸色大变匆忙去请大夫。
阿绯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她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消失在唐万山的目光中。
她不见唐万山,不见大夫。把自己关在她的小院中,唤丫头打了水。温水洗凝脂,雪腮傅薄粉。朱唇涂脂,眉描黛色,发间簪枝珊瑚宝。
红衣罩身,广袖流仙。青丝万千,如瀑垂下。镜中人,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
檀香佛珠缠在那双被灼烧过的手上,红袖轻覆,似浴火重生。
禅机见到阿绯的时候,她站在黄叶树下。
将要入冬,黄叶飘零,一片凄迷。红衣留仙,飘若惊鸿。
霎时的惊艳,迷乱了和尚的双眼。为了见他,她特意换了红妆。正如那时初见,她红装裹身。
秋水寒凉,人亦清霜色。她在禅机开口前启唇,“我希望听见你叫我阿绯。”
他若佛光宝鉴中来,不食人间烟火。禅机眼睫轻颤,“.....还是唤施主吧。”
凤眸染秋水,“听说,你要回竹鸡山?”
禅机垂眸,“是,山水迢迢,施主不必相送了。”
禅机参佛二十载,终究是个人。人,总喜欢口不对心。纵使心如刀绞,也要斩尽自己与阿绯的退路。阿绯上前,红衣飘摇,禅机不敢看。
她说,“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渺如尘沙。比不得蝼蚁,比不得草木。”
禅机后退,他侧身,从此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施主,贫僧一心向佛。施主在贫僧眼中,佛陀座下,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双双红泪落,阿绯仍旧坚持着最后的挣扎,“你宁愿归山守佛心,也不要我?”
僧衣袖中,双手紧握,“贫僧佛心不曾动摇。施主亦非物事,如何谈得要与不要?贫僧惶恐,望施主珍重。”
黄叶落尽,秋风寒,入了冬就要下雪了。
盛都的雪是很大的,雪落无声,掩埋人间。到了冬天,无论这里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一场雪过后,都就尘埃落定,消失不见。
阿绯看着他的侧颜,朱唇微颤,“如果我要嫁人呢?”这一句,她用尽了浑身的力量。
明明冬天还没有到,禅机却觉得天如此冷。仿佛眼睫冻上了一层薄冰,眨一下眼睛都费尽力气;鼻间也像遇了冷气,轻轻的呼吸,都能冷酸了鼻骨。
过了很久,他转过身来,道一声,“恭喜。”
阿绯踉跄后退,似哭似笑,“禅机啊禅机,你念的什么经,参的哪家佛,竟叫你心如铁铸,肠似顽石。”
阿绯万念俱灰,她闭眼,任秋风风干脸上泪痕,“好。从今往后,你登你的极乐天,我过我的红尘桥。你走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禅机蓦然抬首,眼中情感不复清明,他与阿绯终究是要两别了。
“你要小心九贤王.....”
阿绯含泪而笑,“这些,是我的事。”
佛珠在袖中握了几握,不是她的东西,终归是不属于她。阿绯抬手,“禅机。”
素手深藏广袖中,他只见火色广袖抬起,那佛珠便落在了自己掌心。
他的持珠,他曾经送给她的持珠。
阿绯还回来了。
禅机指尖微动,佛珠在掌中静默。
阿绯看着他渐渐收拢五指。
最后一点旖念消散殆尽。
如此,算是了结了。
禅机站在树下,看着她一步步走远,自己的心也一点点沉寂,“阿绯....”
他是僧,与僧私通只会害了她名声。
他佛心难移,他害怕将来自己会后悔入凡尘。
他除了会诵经念佛,什么都给不了她。那日太子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