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墙中的黑色物事,一回头,便见入口处,现出了本相的殷寂言,一身黑底红纹衣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姜沅瑾在来玉清宫之前,用了些手段让他昏睡,却没料到他竟提早清醒,还一路追至此。而后又转念一想,可能是无相封灵阵被召唤出来,他受了感应或是刺激。倒是漏算了这一点,他有些无奈,却也感到一丝安心和庆幸。不想他来,却又希望他能在身边的这种矛盾心情占了大多。
殷寂言面色不善,怒意未消。他一语不发,一步一步朝姜沅瑾的方向走来,抬手随意向空中一招,深嵌进墙壁的黑色石杵带出一阵沙粒碎屑,飞快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死死握紧,石杵被耀眼的血红光芒加持,竟是一上来就将武器力量催发到了临近顶点。殷寂言只在最初瞪了姜沅瑾一眼,而今将目光尽数投向了沈映凉,杀意在空中弥漫,气氛凝固至冰点。
沈映凉从殷寂言出现起就关注着他,对于殷寂言不言一语突如其来的猛攻早已有所防备。她一面攻守交替,一面试探。但很快,她的防守远远多于攻击了。殷寂言一开始就没有保留,所有的招式都是抱着击杀对方的念头,既快,又准,且狠。沈映凉最初的轻敌让她现在应对的有些支拙。
姜沅瑾却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担忧之色浮上面庞。他知道殷寂言目前的实际情况,虽然现在占了上风,但只怕支持不了多久。他只犹豫了一瞬,便也加入了这场打斗。两个男人对付一个女子,若是传出去肯定很不好听,但殷寂言是全然不在乎这些的,而姜沅瑾不想他吃亏,对于那些不痛不痒的闲言碎语也就不在意了。
这边打得激烈,那边白樱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空洞茫然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她踉跄着站起,盯着离她仅五六步远的韩贞青。
或者说,这时候的韩贞青已经不是韩贞青了,她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原本黑色的头发变成了淡紫色,肤色白皙似雪,面容冷艳,五官Jing致,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一见难忘。
白樱喉间发出的声音干涩嘶哑,却透着一股子坚韧:“你是谁?为何要变作韩师叔的模样?真正的韩师叔呢?”
女子瞥了她一眼,眼中有着明显的傲意,嘴角勾起,不屑道:“不光是韩贞青,我还曾变换成戴薇和你。她们当然都已经死了,但不是我做的,你得问姜姝……哦,我忘了,既然你出现,那姜姝恐怕已经不能让你知晓答案了。”
白樱双眼泛红,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压抑着内心的愤恨,一字一句道:“你与姜姝勾结,残害数条人命,究竟是想做什么?”
女子却闭了闭眼,不再看她,只淡淡地,含有几分蔑意道:“你没有知道的必要。”
白樱正欲再说什么,那边沈映凉正被两人合围,虽一时并未有生命危险,但应付起来也颇为不耐。她干脆高声道:“苏无相!你再不快些,我可要走了!”
在场的氛围在她最先喊出那三个字的时候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姜沅瑾和殷寂言忽然同时停手,不约而同回身望向阵法最中心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两人都不曾亲眼见过苏无相,姜沅瑾对她是深恶痛绝的,但此时更多是半信半疑。而殷寂言几乎一眼就下意识地确定了她的身份,因为殷玄佾与她关系匪浅,故而他对她也说不上喜欢或是讨厌。
苏无相是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尤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她置身无相封灵阵中,周身被夺目的光芒包围,无数卐字法印萦绕四周,加上孤冷出众的外表,散发出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然而殷寂言一进来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沈映凉身上,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最应该注重的人。
“你……苏无相,你,你怎么会……会出现在此?”殷寂言这时的心情较为复杂,说话不太利索。但这一句,等于是认可了她的身份,姜沅瑾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苏无相自打殷寂言一出现便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饶有趣味,眼神中难得流露出欣愉之色,不过很快便隐去了。她重新睁开双眼,正要说话,姜沅瑾倏然道:“据传闻,苏无相因犯重罪,被封五感,关押于冥域无尽涯底,终身不得出。但现在看苏殿主这般天人之姿,行事自由,传言果然不可信。”这时的他已镇定下来,调整好了面部表情,说得十分平静。
苏无相听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Yin戾,像是古旧的伤疤被人又重新揭起。她突然十分古怪地笑了笑,连带看姜沅瑾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与深意。她开口时的语气听起来倒还是一贯的疏离冷淡:“传言非虚,只是世上无绝对之事。我确实曾被囚于无尽涯底,一千五百多年啊,当然这是我出来了以后才知道的,在崖底是感知不到时间变化的。不过这个事情,就算在冥域,知晓的也不多,而你竟然这么清楚。看来,我小看你了。”
不知为何,姜沅瑾听她说完后,下意识地看了殷寂言一眼,只见他低着头皱眉头若有所思,不出片刻,他抬眼平视着苏无相,道:“殷玄佾死了。”
“是啊。”苏无相接得很快,语气听不出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