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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锐:“你从事的工作类型属于……人事行政类?策划类?”
珺雅:“算是吧。”
“前者还是后者?”
“后者。”
交卷。
何锐走的时候,张雾好像还在被那通电话纠缠着。他没有跟何锐说什么客套话,连“谢谢”“再见”也没说。
何锐刚才的气似乎已经消了,出门时对张雾说道:“没事就回禾风来转转,青山绿水好休养”。
说完又向珺雅说了声“再见,下次沙龙来禾风”。
珺雅点点头:“好,谢谢你的邀请。”
何锐走了,张雾的生活却没有从餐桌上的小风波里恢复平静。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直到珺雅第二天早上起床还看见房间里亮着灯。
她猜想是那通电话的原因,那绝对不是一通拨错了的电话。
而且自从那通电话之后,张雾由于电话带来的麻烦更多了。珺雅觉得,这像是何锐给张雾带来的一股霉运。
继周一电话之后的又一天晚上,珺雅回到公寓时张雾的房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黑乎乎的没开灯。
这情景和她发现张雾中毒那天的情景很像,珺雅的心提了一下,因为她发现张雾最近几天的情绪又不太好。
她故作经过地从门缝里朝张雾的屋里看去,床上有个黑影,证明里面有人。于是她先敲了敲门,但没人回应。
珺雅紧张起来,再次敲了敲门,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大。
还是没人回应,床上的人影也没有挪动。
想起上次紧急凶险的经历,这次珺雅不再多想直接推门进去拉开灯。
灯光亮起,白得晃眼。
张雾头枕着双手直直地躺在床上,上身的衣服短了一截,露出瘦空的肚皮和椭圆形的肚脐眼。
“对不起,我以为你喝多了……”珺雅连忙道歉,并闪身准备退出屋子拉上门。
但是她停顿了一下,因为张雾正用一种怨怒的目光看着她。他的脸色铁青,带着即将要喷发而出的怒气一言不发地盯着珺雅。
她觉得脊背发凉。
“不好意思,我把门给你带上。”珺雅连忙离开张雾的房间,把那扇不容外人侵犯的城堡的大门关上。
城堡的门关上了,但并没有为张雾那颗脆弱的心抵御住攻击的炮火。那个晚上注定又是一个有事的晚上,一个电话信号的接入成了引爆城堡□□的□□。
晚上十点,珺雅已经收拾妥当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要学习商务英语口语,为将来晋升更大的发展空间做好准备。
张雾的房间里传来怒吼一般的声音。
“你想怎么样?!”他大声地质问,“是我要现在这一切的吗?是我要的吗?!是你强塞给我的,如果我有一点点选择的权力,我宁愿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界”!!
张雾声嘶力竭地喊着,完全没有考虑到房子里还住着第二个人。
珺雅觉得很可怕,张雾虽然处理事情商不高总是喜欢冷嘲热讽使人难堪,但这么暴躁不能自控的张雾还是第一次看见。
“你想要什么?”张雾继续嘶喊质问着,“你想要什么告诉我,钱,你想要钱对不对?想要多少?你告诉我,我把所有的都给你,给不了的我用命偿!只求你给我一点正常的日子,一点安稳的日子”!
他的房间里传来一声东西掷地碰撞的闷响,又传来他奋力捶着门板的声音,似乎刚才的话是他愤怒到极点的决堤口。
珺雅连忙下床去确认自己的房门是否已经反锁好。张雾发狂的声音使她感到恐惧,他像村子里酗酒的醉汉在失去理智地殴打自己的妻子。
“我没有选择的自由,现在的生活不是我的自由!我求求你,给我一点安稳的日子!”门板“董”地重重响了一声,“可以吗?妈”!
珺雅呆住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挨近门口想再听清楚一点。
但是张雾没有再叫出那个字。
接下来张雾的房间里也很快没了声息。从电光火石到深潭寂静,只在一二十分钟之间。
这种变化让珺雅觉得有些不安,她不知道张雾和他的母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在难得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如此歇斯底里。她只能从张雾的嘶喊中体会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束缚和难以摆脱的绝望。
珺雅拉开反锁的门栓,轻轻地推开门走出房间。
她走到客厅里,客厅里只有从她房间内透射出来的一点光亮,正照在电视机的屏幕上。
张雾的房间里没有灯光,也没有传出一点儿声响。
她站在张雾的房门口,思考着是否要敲门询问他是否还好。但她站了几分钟,始终没有伸出手。每个人心里都有害怕被触发的事,如果这事一旦不小心被引爆了,除非当事人主动诉说,否则正巧遇见的人还是当作从未看到听到得好。
珺雅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再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