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来。这也是候爷有福,今日将话说得分明,才能免于此祸。”
宣平候爷到了如今哪里还听不分明?他若是霸着劈柴山不愿让出,便是一顶谋逆的帽子如山压下,唯有将这里让出才算得此身分明。
十余年的经营眼看着毁于一旦,宣平候爷只觉得嗓间发甜。他费力地说道:“臣誓要寻到当年那个江湖术士,还臣一个公道。”
仁寿皇帝指间轻捻着一串磨出包浆的小叶紫檀佛珠,宽厚地笑道:“朕一直相信候爷是国之肱骨,此许江湖术人的小手段,侯爷不必在意。”
一锤定音,劈柴山的问题便就这么轻松解决。仁寿皇帝指了五城兵马司的两个人,命他们配合钦天监正副使即刻办理劈柴山麓方圆数十里的地契交割,又特意传了户部侍郎,一本正经地吩咐不许亏了宣平候府。
宣平候爷昔年大多是强取豪赌,哪里来的什么交割文书。他无奈低头,跪在地上说道:“臣愚昧,无意之间占下如此地段。既蒙陛下不究,哪里还敢要什么地价的补偿?臣宁愿将功折罪,回去后即刻将地契送给两位钦天监大人。”
朝堂上痛痛快快出了口气,仁寿皇帝实则已经撼动了宣平候府的根本。瞧着宣平候爷灰头土脸地离去,有关榆林关的隐忧却再次袭上心头。
果不其然,午膳过后孙将军便入京面圣,何子岑与何子岱两人陪同,君臣父子四人谈了约有半个时辰之后,请得仁寿皇帝同意,何平又陆陆续续从外头带进来十余名人证,悄悄送入乾清宫中。
御书房里显得有些拥挤,何平一并将人带入议事殿中。
瞧着风尘仆仆的清风与明月,再瞧着地下十余名兵将,以及来自榆林关外的百姓代表,仁寿皇帝一口浊气涌上心口,憋得十分难受。
清风明月是他千挑万选才放在何子岑身边,对这两人的忠心他深信不疑。连同自己派出的暗卫带回的消息,方才孙将军与两个儿子所言虽然匪夷所思,可信度却至少有九成九。联想到自己这些日子没来由地恐慌,仁寿皇帝已然基本断定。
一想到因为金銮殿上那把冷硬的龙椅,却令无数百姓因此丧命,仁寿皇帝再忍不住,一口腥红的鲜血喷涌,点点洒在明黄缂丝的龙袍之上。何子岑兄弟慌忙前扶住仁寿皇帝,何平立时便要传太医,却被仁寿皇帝摆手制止。
“朕只是血气上撞,吐出这口淤血到觉得轻松许多”,仁寿皇帝大口大口喘着气,先望着何子岑道:“你是何时发现了不对,又是何时派出了清风明月二人?”
何子岑微微苦笑,心底里有波苦涩的涟漪缓缓荡开,痛得叫他喘不上气来。
☆、第五百四十章 请命
虽然转世重生,骨子里有些东西却从未改变。
何子岑从清风与明月口中晓得当日榆林关外的惨状,这些日子的自责便如同重石压在心上。明知前世里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军功来得蹊跷,他却不曾想着要提早去查探一翻。若他能更早些派人去榆林关,也许有些无辜的百姓便能免过一劫。
他撩起衣襟,重重跪在仁寿皇帝脚下,眼中蓦然便写满了悲痛,乃至哽咽着语不成句:“儿臣罪该万死,虽然揣摩子岩军功有异,并不曾想要派人前往榆林关外查看。此事的起因却是刘才人手下玄武前辈觉得不对,于春节前后跑了一趟榆林,回来将情形说与灼华知晓。此后灼华才说动儿臣,派出了清风与明月二人。”
何子岩接口道:“如今储君未立,朝中大臣们众说纷纭。兄长非有心猜测,只怕冤枉好人,因此才请得孙将军出面,劳孙将军跑一趟榆林。”
孙将军也躬身行礼,既是气愤又是歉疚,他大声说道:“臣久居榆林,对形势有几分清楚,不信那里有鞑子时常扰民。因此前阵也悄悄派人打听消息,与两位王爷所说大同小异。因此齐王殿下命老臣出面,老臣义不容辞。”
随同孙将军赴京的将士里头有他昔日的旧部,有几个仁寿皇帝依稀面熟,他们控诉钱将军心狠手辣,将点点滴滴都讲得清楚,自是再无疏漏。
那几个毛遂自荐的百姓给仁寿皇帝带来的,却是关外成百上千的百姓联名的血书,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摆在眼前,钱将军与何子岩都是其罪当诛。
仁寿皇帝命何平安抚了随同孙将军回京的军民,这才唤了何子岑起身。
他自是晓得自己这个儿子性格温吞,处事又太过仁善。何子岑此刻与何子岩同争储君之位,自是不想使些卑劣手段,因此明知榆林关有异,却迟迟隐忍不发。乃至晓得殃及无辜百姓,此刻又满是歉疚。
性格中的缺陷,可以经由一次一次的经历所能弥补。唯有本质上的凶残,却是无法改观。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小恶便否定了他的大善,更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小善而忽略了他做下的大恶。
仁寿皇帝想着年少的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淌过荆棘,方能坐到今天这个高位。自问这许多年间,自己未必不曾做过错事,也曾因为太想要顾全大局而对身畔的人纵容,却始终不曾因为觊觎高位而挑战做人的底线。
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