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倚飞入门中。早春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便有些自带阳光一般温煦与耀眼。
仅有五六岁的她远远凝望着那黄衫少年,追随着他翩然马上的身姿,有些崇拜地问自己的父亲:“爹爹,那是谁?”
昌盛将军顺着女儿的手指瞧去,认真解答道:“那是赵王殿下,陛下与德妃娘娘的长子,最是谦谦守礼的好孩子。”
一场马球结束,昌盛将军要叶蓁蓁稍待,自己上前与几位殿下见礼。叶蓁蓁立在散碎若金的春光下,有一缕早春的悸动如新芽萌发,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她远远瞧着父亲和何子岑说话,心里如同有只小鹿在乱撞。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何子岑的目光似是望向叶蓁蓁所在的帐篷,干净秀美的男孩子脸上依然挂着那温暖的笑容,便明媚了叶蓁蓁全部的天空。
吧嗒一声,叶蓁蓁却是小脸绯红,略显惊慌地放开了帘子,将自己与外头隔绝。而那道温暖的视线却好似能穿透锦帘,依旧紧紧萦绕在她的心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大彻
及至昌盛将军故去,叶蓁蓁情窦初开的年华刚刚展开,她咀嚼着孩提时代的初遇,忽然明白那年春季那一缕温暖的阳光竟是自己最初的心动。
父亲与自己聚多离少的相聚时光里,原来曾给了自己这样的一抹温馨。在那么早的时候,昌盛将军便曾经为自己的爱女指引过那一轮春日的暖阳,她与何子岑之间就有过那么一重淡淡的缘份。
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除却胡田田之外再也无人知晓。胡田田久不归京,叶蓁蓁想遇个能说知心话的人也难以找寻,只得死守自己的芳心。
她变得敏感亦怒,却又格外小心。她总是不知不觉在宫中追随何子岑的脚步,既想让对方知晓,又害怕对方窥破自己的秘密。深夜的青莲宫外被何子岱发觉、乃至被对方深深叱责时,叶蓁蓁依然不认为自己与何子岑无缘,反而认为陶灼华的存在才是两人之间的障碍。
情深缘浅,如今大彻大悟的叶蓁蓁握着胡田田的手,宛然淡笑道:“我今日嘲笑何子岩耍了卑鄙手段,当日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说起来我落得如今这步田地,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她牵着胡田田的衣袖,将对方轻轻拉近自己身畔,在胡田田耳边低低私语了几句。胡田田脸色渐渐变得雪白,呆了半晌方轻叹道:“她若是为着这个缘故降位,这处罚未免太轻了些。”
叶蓁蓁咯咯轻笑,优雅地抿着婢子方才斟上来的陈皮普洱,冲胡田田认真说道:“大厦将倾,这不过是冰山一角。不但谢氏,连何子岩都自身难保。”
有倏然的火花自胡田田脑际一闪而逝,许多件事情如散碎的珠子重新穿起,想起何子岩堆叠如山的军功,她竟然对叶蓁蓁的话有了八分相信。
叶家二房听得这道旨意,到有些心头窃喜。正房里再无旧主,他们虽霸着偌大的宅园,到底是昌盛将军的故居,说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若昌盛将军唯一的后人遁入宫门,他们便再也不怕旁人说自己鹊巢鸠占。叶二夫人在灯下仔细读着抄来的圣旨,眯缝着小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只是二夫人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宫里便来了位传话的公公。
叶蓁蓁对二房恨之入骨,又岂肯叫他们霸占自己的家私。她那一日上奏仁寿皇帝,昌盛将军一脉从自己这里便再也无后,情愿捐出父亲官宅旧邸,赠与日后似父亲这般忠心报国之人。
叶家二房私底下的小动作,仁寿皇帝早便尽收眼底。今日既是由叶蓁蓁自己提出,仁寿皇帝自是欣然允准,他敕令叶家二房一月内搬回自己的宅子,将昌盛将军府腾空,暂时收归官中。
可笑叶蓁蓁的叔父与婶母住了这些年昌盛将军的府邸,早便习惯了钟鸣鼎食的日子,自谓跻身于京城一品勋贵,却只是披着件华丽的外衣。
褪去暂借旁人的光环,叶家二房连个像样的爵位都没有。叶蓁蓁有仁寿皇帝派出的嬷嬷撑腰,冷着脸从她婶母手上要回叶家的账簿,将长房与二房的财产分隔,写得清清楚楚。
二房里这些年几乎全仗着昌盛将军留下的俸禄讲求排场,自家既无产业又无进项,如今要再回去逼仄简陋的旧宅,真闹得鸡飞狗跳,没有一个人情愿。
吵吵闹闹之间,二房忘恩负义,从前做过的龌龊事便渐渐浮出水面。
蜚短流长自然如风飞散,二房里从前如何苛刻叶蓁蓁、如何想拿着她的婚事做为跳板、又如何霸占了昌盛将军的府邸,真真假假一时让人难辨。
叶家自己都打不完的官司,不再有昌盛将军将他们护住,暴发户般的嘴脸更是掩饰不住。一时之间叶家在京中名声大坠,连着两位姑娘被夫家以莫须有的借口退婚,登时颜面扫地。
彼时叶蓁蓁已然身入大相国寺,辟了间干净的禅院,将青丝一笼,果真每日青灯古佛,过起了清净的生活。涓涓如水的日子轻流,叶蓁蓁偶尔还会记起那一年与何子岑的初遇,却会自己悠然惋叹一声有缘无份。
冗长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