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沥地落起了雨。
&&&&他问过守墓人,很快就找到明含的墓碑。
&&&&这个地方太拥挤,黑白照片里的少女又太明亮,段白焰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俯身想擦一擦台前的灰,手指无意间拂过碑前百合花的花束,一滴露水啪地掉下来。
&&&&段白焰一愣。
&&&&“竹沥……”他环顾四周,心跳得扑通扑通响,仍然不敢高声惊扰,“竹沥,你还没走吗?”
&&&&雨漱漱地下,周遭茂林修竹,一片寂静,没有人回应他。
&&&&“竹沥……?”他试探着,想看看她有没有藏在什么地方。
&&&&他是记得的,姜竹沥很喜欢新鲜的花朵,比起漂亮的花篮,她更喜欢自己买鲜切花、自己扎缎带。她说过,那些露珠晶莹剔透,像漂亮的水晶。
&&&&所以她确实来过这个地方,而且应该就在不久前。
&&&&段白焰脑子有些混乱。
&&&&他似乎处处晚她一步,她上午回过家,然后来了公墓,放下了这束花。
&&&&可是之后呢……
&&&&之后她去了哪?
&&&&“竹沥……”段白焰嗓子发哑,“竹沥!姜竹沥!”
&&&&清晨的公墓里没什么人,他现在像一座脆弱的风箱,每一声呼喊都好像耗尽全力。
&&&&守墓人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你瞎叫唤什么!想叫醒谁啊!”
&&&&“那个……”段白焰语无lun次,像个委屈的孩子,“那个在这儿放花的姑娘呢?她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走的?”
&&&&守墓人还没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她……”
&&&&守墓人被他的神情吓到,蹊跷地道:“她走了没多久啊,今天上午就坐在那儿,又……又是哭,又是笑的。”
&&&&段白焰眼前一黑,差点儿跪下。
&&&&姜竹沥对他说过谢谢,然后告别了他;等到天亮,她去找父母,得知父母要搬家离开,于是她收走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她带着那些东西,在花店里选了最喜欢的花,然后细心地扎好,来帮明含扫了墓。
&&&&段白焰痛苦地闭上眼。
&&&&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在……
&&&&向世界告别。
&&&&***
&&&&“去,去找所有——”段白焰一一给好友打电话,嗓子哑得不像话,“有可能自杀的地方。”
&&&&“小少爷。”熊恪有些担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前一晚熬了整个通宵,感冒和发烧愈发严重,他猜他扁桃体也发炎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哑。
&&&&“我……”
&&&&段白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焦急过。
&&&&他没有拍过公益电影,可是现在却无端想起短片里那些丢了孩子的母亲,在车站里一遍又一遍地找啊找,发了疯似的,穿透人群,只会说一句话——
&&&&你在哪?
&&&&“我想……再找找她。”
&&&&他涩然开口,后半句话说得格外艰难,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字一句都艰难地往外挤。
&&&&熊恪眉峰微聚,转过头,几乎是意料之中地,看到他嘴唇开始泛紫。
&&&&他迅速将段白焰放倒到四十五度,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药,按到他的鼻端。
&&&&段白焰困难地呼吸着,一只手扣在熊恪手腕上:“熊……”
&&&&“我知道。”熊恪抿唇,“我让他们再快一点,你不要担心,姜小姐不会有事的。”
&&&&段白焰慢慢平复呼吸,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熊恪的眉头深深皱起来,眼中写满不赞成。但他也知道,他拦不住段白焰。
&&&&姜竹沥在国外的那几年,他也常常犯病。
&&&&那时他跟江连阙一起住院,没几天,擅长套话的江连阙就把他所有的过往套了个底朝天。他告诉江连阙,姜竹沥是他的空气,江连阙还笑他夸张。
&&&&然而不是的。
&&&&可能没有人真正地,像他一样……真切地体会过,不能呼吸的感觉。
&&&&他犯病的时候,每吸一口气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吸到浑身颤抖,世界都变得遥远,他的小宇宙里只剩下自己,和快要炸掉的肺。
&&&&可姜竹沥走进他的小宇宙,又被他弄丢了。
&&&&段白焰发着烧,心里比身上还要难受。
&&&&半晌,他难耐地站起身,想要出门。
&&&&入冬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下午那场雨还没有停,天空灰暗如铅,冷风夹杂着雨汽扑面而来。
&&&&刚刚拉开门,他视线漫不经心地一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