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还活着的时候恨恨说出的那句你不是我哥哥。
钦景有些恍惚,在记忆的画面中,他依稀记得钦言小时候的可爱模样,那时他会搂着自己的脖子甜甜叫哥哥,会给自己要小糖人吃,会拉着自己去游乐场,坐好多次过山车,再买根棉花糖。
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
等到钦景猛然一个激灵从记忆中惊醒,这才听见整个病房里都是低低的哭声,他茫然地摸了摸脸,指尖是晶莹的ye体。
是自己的哭声。
钦景又想起来那个梦——那个被西斯窥见了一角的梦。
被男人们暴打的钦言,和被男人们轻薄的他。
钦景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他趴在床边失声痛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里的。
季林背靠着病房门,死死咬住自己的手,可眼泪还是十分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轻易流泪的人,可在这种氛围里,没有几个人不为之动容,更何况现在去走黄泉路的是他尽心尽力照顾了许久的钦言。
眼前一暗,有个人站在了他面前。
季林慌乱地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背对狄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狄诺先生。”
狄诺今天穿了身黑衣,不说话时往那一站,真有几分肃穆。
他轻轻掰过季林的肩头,问:“人没了?”
季林死死咬着牙,低下头去不让狄诺看见自己狼狈的面容:“是……”
“节哀。”狄诺简单拍了拍他的肩,就要推门进去,结果手都放在了门把手上,又停住了。
因为他听见了钦景的哭声。
或许是身份使然,狄诺见惯了哭花的脸,也听遍了无数的哭声,可这么痛苦的哭声他还是第一次听。
痛苦的,像是随之而去也不足以抵消那种巨大的悲伤。
狄诺莫名地停了手,转过身来看着季林,头一次露出了正儿八经的表情,对季林敞开怀抱,认真问道:“需要安慰吗?”
不待季林回答,他已经将人一把搂住,死活不撒手。
季林那一通悲伤被狄诺这么一搅,忽而觉得心头的压抑消失了些许,几番挣扎无果后,他低声说:“请您放开我。”
“抱会。”狄诺正儿八经地耍流氓,“我也想哭。”
季林犹豫了一下,没再说出什么,而是静静靠在狄诺怀里,恍惚间,他觉得眼眶又shi了。
……
一只手轻轻搭上了钦景的后颈。
钦景眼神呆滞地转过头去,就看见狄诺站在自己身后,一双蓝色眸子熠熠生辉,眼中含着一点惋惜:“脸都哭花了。”
“……”钦景想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才发觉声带紧得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出去吧,我来试试。”狄诺拍了拍他,“先说好,成功与否,都看天意。”
钦景又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缓缓挪开身子,垂着头慢吞吞朝外面走去。关门前,他那略微清醒了一些的神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让一只恶魔来帮自己吗?
可最终他只是轻轻带上了门,背靠在门上长久地呼出一口气,朝着洗手间走了过去。
冰凉的水珠让钦景被冻了一个激灵,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年前,他带着钦言来到边城治病,在医院里,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跟他打了个照面,笑眯眯地询问钦景愿不愿意为他工作,报酬绝对可观。
为了丰厚的报酬,在看了合同之后,钦景把自己交到了这个男人手里,做了整整两年的男偶,且凭借一副皮囊混得风生水起,做到了头牌的位置。
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钦景丢弃了许多东西,他开始习惯在男人或女人那里撒娇卖乖,他开始任由客户随便占便宜,只要过后能拿到一点小费。
他甚至为了昧下金钱跟店长对着干。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钦言筹集到足够的医药费。
如果说钦言是他的累赘,那么现在,累赘没有了,以后也绝不会再有了。
他轻轻掩住半边脸,用一只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看到了自己嘴角冰冷的弧度。
钦景从不怀疑恶魔的强大而独特的能力,如果钦言真的死而复生,他绝不会再让钦言跟在自己身边——如果季林能够带他走,去过常人的生活,他愿意继续为钦言付生活费。
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多到他甚至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这让他私下里烦躁不安。或许,是时候重新振作起来了。
钦景漠然地看着镜子里那一黑一红的双眼,轻声说:“你说的没错,该做出改变了。”
然后,他慢慢勾起一边的嘴角,在悲伤的影子中,隐约能看到一丝嗜血的快感。
他喜欢从前的自己,不脆弱、不谄媚、不为了任何东西而妥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
洗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