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不知李斯,儒生嗤笑道。
李斯没有理会儒生的嘲讽和众人的议论之声,他对韩非一拱手:“今日得见韩非,君之风采果然名不虚传。”
韩非稍带感激的看了一眼李斯,站起来,也拱手缓缓道:“君过奖,君之,风采,不逊于非。”
韩非正处劣势,李斯却有意重韩非而轻儒生,此举无异于当面掌掴儒生一记响亮的耳光,儒生的脸色骤然一黑,只想着要给这狂妄的无名小卒一点颜色瞧瞧。
他不再针对韩非,转而对李斯冷笑道:“阁下既然斥儒学为伪学,想必是有不逊于圣贤之言的真知灼见,阁下不妨说说,吾等皆洗耳恭听。”
这儒生虽说要“洗耳恭听”,听似褒奖,却是似褒实贬,他有意将李斯的话与圣贤之言相提并论,先给他扣上个“不逊于圣贤的”大帽子,就是要李斯被这顶大帽子压的下不了台来。
但是,李斯是谁?
他是大秦的丞相,大秦帝国的二号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他眼中,圣贤又算得上什么?圣贤之传书,李斯焚之,圣贤之门徒,李斯坑之!
至于面前的这个儒生,在李斯眼中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若不是不忍见韩非受辱,此等小人,李斯压根不屑与他浪费口舌。
李斯傲然一笑,朗声辩道:“儒家以文章仁义定天下之是非,不遵国法,是为以文乱法。
儒家以一己之理度天下之众事,不分国情,是为空谈误国。
儒家满口民贵君轻仁义礼智,却又宣扬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说是重义轻利不计得失,却又四处是孜孜求官,惶惶乎如丧家之犬,如此反复无常,言行不一,是为大伪。
儒家骂尽天下之学说,唯尊一己之学为国之大道,是为厚颜。如此大伪厚颜之学,只会空谈乱法,无一治国之良策,竟也敢拿出说事,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斯话已落音,周围却依旧是一片静默,李斯这段语说的有理有据,把儒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个狗血淋头,还让人找不出一点可以反驳的地方。
过了许久,才听到一位文士吼道:“说的好!“
这句喝彩声犹如一记响雷,将众人蓦然惊醒,随即,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持久响亮的喝彩鼓掌声,一时间,小小的客栈中竟然是人声鼎沸,喝彩声震天。
过了良久,喝彩声渐弱,李斯才扬着下巴对面前的儒生问道:“尔,无话可说了吗?”
让你骂法家,让你欺负韩非,现在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吧!
虽然口中不说,但李斯心里却解恨的这样想着。
那儒生张口想要与李斯相辩,却又说无可说,脸上青红交加,一时羞愧难当。他胡乱对着李斯一拱手,便灰溜溜的拔脚离去,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身影,客栈中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哄笑声渐停,那些围观的文士见论战结束,也就散去了,只留下韩非一人,还立于原地。
过了一会,韩非走到李斯面前,肃然鞠了一躬。
李斯赶忙伸手去扶,口中连忙说道:“李斯何能,竟受如此大礼!”
只有李斯心里知道,他的那些言论,多半还是借用了韩非以后的著作,论人情世故,韩非不如自己,但是论著书立作和气死人不偿命功力,韩非绝对远胜于他。
但韩非却无比认真的说道:“君之大才,受得。”
韩非生平很少夸人,但眼前这人,却让他在一天之内连赞两次。这人第一次开口辩驳时,韩非惊异于这人像是与自己心意相同,竟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当他第二次论辩时,韩非心中的惊异变成了狂喜。
“这李斯,绝非池中物,他的学问本事,恐怕不逊于我!”
所有,待众人散去后,唯独韩非没走,一方面,他想表达自己的谢意,更重要的是,韩非有预感,这个人,将成为改变他一生的人,或是知己,或是劲敌,他们的命运,注定紧紧纠缠。
看着一脸认真是韩非,李斯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师兄是个倔脾气,自己又不能将真相说出,对于这个话题 ,李斯干脆避而不谈,于是他转而向韩非请求道:
“斯从上蔡郡来到兰陵,是为了拜荀卿为师,修习帝王之术。早就听闻韩兄是荀子高徒,不知可否带我拜见荀卿。”
确定李斯也是来兰陵求学的,韩非欣喜异常,他一把抓着李斯的手便往外走,恨不得李斯立马拜到荀卿进入学宫与他作伴。
“韩……韩兄!等等!”
韩非停下脚步,一脸困惑。
李斯不好意思的说:“今日进城光顾论战,我……还未进食……”
话刚落音,李斯的肚子竟恰好非常配合的发出一串咕咕声。
韩非愣了愣,忍不住大笑起来。
看着韩非笑的如此开心,李斯想起,似乎就算是上辈子刚到兰陵的时候,自己也没落魄的连饭都没吃到,如今却被饿的肚子咕咕叫,还是当着师兄韩非的面!思至此处,李斯也跟着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