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犹自不信。
“先生!”莲儿拉住想往秀娘房里跑的宋芷,“先生……您别冲动。”
“您冷静一点!”
所有人都在劝宋芷,可宋芷要如何才能相信,或者说接受,他在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已经没了呢?
从至元元年,宋理宗景定五年,宋芷在临安出生起,秀娘就日夜陪伴着他。
那时候,宋修文忙于公务,娘亲李含素忙于府里的事务,每日陪伴最多的,除了ru娘,便是秀娘,可ru娘早已丧生在战火中,唯有秀娘,一路陪伴着他,从临安到铜陵,从铜陵到浦江,再从浦江到大都。
从至元元年,到至元二十一年,二十年。
爹爹,娘亲,一个个离他而去,只有秀娘……只有秀娘,一直陪伴着他,照顾着他,保护着他。
如今,秀娘也没了。
他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救不了秀娘?
宋芷捂住脸,蹲下身,无声地痛哭起来。
十一岁那年,他没了爹爹,十三岁那年,他没了娘亲,如今二十岁,他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什么诗书画三绝的翩翩公子,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被所有亲人抛弃的可怜虫罢了。
“先生……”莲儿跪坐在宋芷身旁,手足无措。
人祸或许可避,可天灾却是避不了的。
这一场地震,死了不知多少人,城里城外,尤其是那些平民的居所,房屋老旧,极易坍塌。秀娘不过是其中一个。
痛失至亲至爱的,大有人在。宋芷的痛,在茫茫人chao里,又有什么紧要。
而与此同时,孟桓与镇南王脱欢的大军,尚在南行的路上。
无论是占城,还是安南,战乱仿佛不会停歇,那些在战乱中失去亲人、爱人,朝不保夕,流离失所的人,又该向何处去哭呢?
宋芷原本受了不轻的伤,加之秀娘的死,给他造成了极大打击,因此没哭一会儿,他就晕过去了。
等宋芷再次醒来,齐诺已经主持着大局,把该安顿的都安顿好了。
总体来说,孟府的房屋毁损不算太严重,只有少数几间屋子塌了。但名贵物件儿碎了不少,这也是一大笔损失。
人员清点后,齐诺吩咐了家丁们在废墟里寻找尸体,最后寻出尸体七具,丫鬟五个,家仆两个,加上一个秀娘,一共死了八人。
宋芷晕过去后,待余震过去,便被抬到了自己的房里,有大夫给他处理了伤势。
死去的下人都草草葬了,至于秀娘,府里的人没有自作主张,等宋芷醒来后自行决定。
谁知宋芷醒来后,便跟失了魂似的,不吃不喝,不说话,像个活死人似的。
白满儿、莲儿、锦明三个,轮番地劝他,也没有用。
宋芷不闻不问。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三日。
到第四日,宋芷似突然活过来了,也不哭了,也不闹了,坦然接受了秀娘的死亡,并且看似颇为冷静地处理了秀娘的后事。
秀娘下葬那天,没有下雨,太阳很烈,高高地悬挂在天上,天空炽热一片,仲秋季节还这样热,也是少见。
秀娘穿了极体面的衣裳,面容和发丝都整理得干干净净,分毫看不出死前的狼狈模样,她好像还是当年临安城,那个高门婢女的样子,从未变过。
宋芷将秀娘埋葬在西郊的山上,与白满儿一同祭拜完毕后,宋芷乘坐马车回孟府。
坐在马车里,宋芷忽而有些茫然了。
前八年,秀娘一直是她的人生向导,那么现在,他该做什么呢?
秀娘没了,孟桓也不在,他该做什么?
“兰哥……”白满儿坐在宋芷旁边,怯怯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宋芷回神,哦,他还要照顾满儿,送满儿出嫁。
然而这时候,宋芷低头,却看到白满儿左腕上有个玉镯,那分明是秀娘以往常戴的。
宋芷猛然抓住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玉镯。
“兰哥……你做什么,你抓疼我了。”白满儿挣扎着。
宋芷眼珠动了动,抬眸,看向满儿,松开手,干巴巴地问:“这镯子,哪儿来的?”
白满儿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腕的镯子,把它缩到怀里,小声说:“是秀娘给我的。”
“……那天地震后,秀娘把我抱在怀里,把这只镯子塞给了我。”
“这是秀娘给我的,不过兰哥若是想要,我可以还你。”白满儿说着,便去取手腕上那只镯子。
“不用了。”宋芷按住她的手,“既是秀娘给你的,你收着便好。”
白满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宋芷仍旧盯着那镯子……他记得,秀娘曾说过,要将这镯子给未来的少nainai。
秀娘这是,想让他娶了白满儿吗?
“满儿,秀娘当时……有没有同你说什么话?”
白满儿回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