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骑。
石慕微垂着头,也不说话。
漓央忽觉得她现在这样逆来顺受的姿态,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女子。
他看不穿她,也不知道该拿这样的她怎么办。
最终还是放软了态度:“既然不会骑马,还是上来吧。”
纱布覆面,只露出的那双极漆黑的眼睛似乎轻轻弯了弯,石慕屈身:“谢过殿下。”随即,便从善如流地上了马车。
漓央重新回到车内坐下,马车继续滚滚向前。
“殿下很为难吧?”狭小的车厢里,坐在侧面的人突然开口。
本就紧张的神经好似绷得更紧了,漓央攥紧了手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边传来了轻轻的笑声:“殿下是聪明人,何必装糊涂。”
漓央咬住了唇。
对方的语气突然转为冷淡:“殿下在躲着我吗?”
漓央抬头,对上了对方漆黑幽深的目光。那双眼,像是深井里的水,再不复昨日的盈盈,而是带着似乎从地下引上来的沁冷温度。
他躲开了石慕的视线,赌气般说着:“你有什么好躲的。”这话,倒似说给他自己听的。
“我懂了。”
石慕低低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好像含着没有说出来的千言万语,戛然止在一句——我懂了——这三个字里。
两日路程里,漓央再没有遭遇过那日车厢之事,石慕的一举一动,都克制有节,谨遵礼制,倒像饱读经纶史册的读书人。她这般,让漓央觉得那句“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形容,正与她分外贴切。
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哪里会送去读书。两日来,漓央也曾拿了他看的几本策论来不动声色试探她,几番下来,石慕果真是个能识文断字,颇有见解的女子。
这样的发现让漓央有些惊喜,转念一想,又可惜她卑微的出身。这样的才学见识,放在京城那些闺秀中,也是拔尖的才女。若她出身名门,何愁不名动京城,到时怕是京城里的王公贵族都要争相求娶,获得皇室的关注也不是难事,没准父皇还会亲口给她和哪位皇子赐婚……
天!漓央拍了拍自己的脑子,怎么就又想到她的婚嫁了呢?自己怕是魔怔了。
短短两日,一晃而过,漓央正惊奇,归途竟这般短暂,他们的车驾已经抵了京。皇帝派来的礼官将赈灾归来的九皇子迎进京城,因着漓央还未离宫建府,也免了回府整理仪容觐见的事宜,禁军卫队直接进了皇城。
礼官前去常宁宫通禀皇帝,漓央先携着石慕一并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先回雨霖宫东殿安顿。
消息像飞一样,早就传到了雨霖宫,安如眉与流苏翘首在雨霖宫门口望着。三月未见,流苏思儿心切,安如眉却盼着漓央回来,能带回她那个苦命女儿的消息。
这三个月来,安如眉日日都饱受煎熬。nai娘说她的女儿落入了贼窝,那等凶险地方,面对的又是凶残的贼寇,想也知道,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安如眉既盼着漓央带来消息,又怕他带来消息。半个月前,漓央倒是随奏报给雨霖宫带了一封家书,书上写了他在渡州方圆百里内,已经剿匪过半,十余座贼窝里,都未能寻得“姨妹”的消息,还剩数座匪寨未剿,只让母妃静候佳音。
安如眉看完漓央的信,心里更是没有着落。她存着希望,祈祷自己那苦命的女儿就在剩余那几座匪寨中,被寻回来,可又忐忑,万一那些匪寨之中,都寻不见呢?万一她的女儿,已经被那些毫无人性的贼匪杀了煮了吃了,连囫囵尸身都留不下……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流苏眼睁睁看着这三个月,安如眉日渐消瘦,心疼不已,也急切地盼望着,漓儿能给安如眉带来好消息。她天天在西殿偏厅里礼拜神仙佛祖菩萨,就连经文都替安如眉抄写了千遍。她想着,自己这样的诚心,如果老天开眼,也必能让娘娘如了愿,早日找到公主的。
眼看漓央即将回宫,流苏跟在安如眉身后,不时默念几句“菩萨、神仙保佑”,等了约莫一刻的工夫,红墙黄瓦的那一头,就见漓央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朴素蒙纱覆面的女子,和几个宫人往雨霖宫这边来了。
安如眉愣愣盯着漓央身后那女子,脚步也有些踉跄。她往前迎了几步,那边也渐渐行近。甫一照面,安如眉只能看见那张遮了几乎整张脸上,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虽还不大吃的准这是不是她的女儿,可是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让她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漓央见自己的母妃期盼地望着自己身后的石慕,心微微一沉,猝然生出浓烈的不忍。
母妃现在,一定很期盼,见到那个所谓的“姨妹”吧。可是,那个“姨妹”,已经死在那些匪贼之中了吧。从此之后,他是母妃唯一的儿子,他会疼惜她,维护她,尊重她,孝顺她,他是大兆真正的皇子,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漓央转身想要把石慕介绍给他的母妃,断了她最后一丝念想。他回身,却看到,此刻,石慕的眼睛里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