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直空空如也。
他曾以为自己没有心,直到现在才知道,那颗心不过是被人剜走的罢了。
“先前有所误会,很抱歉。”晏祈放下手,对后梦说道:“还望殿下恕罪,只是凡心未退,意气难平罢了。”
后梦笑了笑,似是嘲讽,又似讥笑:“昆仑山主,当初云灵死前曾和我说过,如果当时换做你是我,对她,也会做同样的事……她不怪你,也不怪我。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我真心看不起你。”
说到这儿,她又看向皎月,又自嘲一笑:“即使我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晏祈只淡淡说了句:“鲛王,后会无期。”
“都是无情人,装什么痴情种。”
后梦嘲讽着说完这话,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皎月,淡淡道:“你若不愿回南海,那北冥也可是你的去处,拿着你爹的遗物回去,这四海九霄,便无人能奈你何。”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皎月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杀我爹。”
后梦脚步一顿,末了嗤笑一声:“他自己要死的,我能怎么办!”
说完轻笑:“等你看到殊墨死的时候,大约就知道为什么了。”
皎月道:“他的命谁也拿不走,就算他死在我面前也一直活着。你本就不想见我,不用装出笑脸相迎为我着想的样子,你眼里写满了虚伪,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但求以后不再相见。”
“是吧。”
后梦笑了笑,身形随即消散,化作星星点点的紫色光芒,消失不见。
世人皆知魔君千诲乃是超越龙族的至尊一族,生于北冥,法力无边,三界无敌……虽是人人得而诛之,却又不是人人都能诛之人。
他若不想死,谁又杀得了?
可他偏偏想死。
后梦曾经恨云灵的自私自利。
后来更恨千诲的大仁大义。
这两个于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人,却从未想过他们死后,她这个亲手手刃他们的挚爱与挚友会作何想法。
☆、第60章 乘鲤【捉虫】
她的仇恨,她的怨愤, 又该向谁吐露?
他们自由自在, 死的死,走的走。
却从不管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人有多伤心难过。
他们多仁慈啊……一人死, 可解众生苦,却换不来半分传颂, 只背负着洗不清的罪名。
这算死得其所吗?
他们死的时候, 想过把他们放在心上的人吗?
活着的人只有无穷无尽的苦!
后梦恨,恨不得杀光所有人。
偏偏这所有人, 又是他用命换下来的。
皎月是他的女儿,要留着。
殊墨是她的儿子, 要活着……哈,瞧瞧这是两个多伟大的父亲和母亲, 可他们想过她身为一个女人与手足姐妹的感情吗?
她没杀死他们的后代, 已经是仁慈了。
这样的仁慈,她所剩不多了。
皎月不领她的情,便留着欣赏前赴后继, 体会她当年的痛, 然后再将这化不开的恨绵延下去吧……
后梦回到南海的时候, 想了想,又去了一趟黑海域。
那地方被海鬼折腾后已经一片狼藉, 看不到多少光线,四周还散落着一堆织好的鲛绡。
后梦静了静,忽然抬手在水中使了个法术。
周遭原原本记录下来的记忆便渐渐地映射了起来。
她看到她一个人在这深海里生活, 冷着冷着就习惯了,不见天日,每天都在织绡,唯一的乐趣大约就是把织好的绡散了重新来。
有一天,她偷偷听旁的鲛人唱听,也学着咿咿呀呀地唱。
小声小声的了几句曲调,觉得好唱,唱一句就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觉得难为情。
末了又觉得海域之下无人,难为情也不知道给谁看,便又继续唱。
唱来唱去,也不知好不好……
她呐呐地问自己:“好听吗?”
说完就游到另一边,回答:“好听呀!”
说完,再次捂脸难为情。
周而复始很多次,直到失去了兴致,恹恹地念着词句:
“勿念前世远,不思来生遥,唯慕少年月藏绡,还约来年好;昼数金乌落,夜盼繁星笑,忽忆少年乘鲤去,红泪伴我老。”[1]
她念完就喃喃:“为什么不选择黄泉奈何一起走呢,一个人好寂寞的……一起走的话,也有个伴儿啊……”
她过去的每一天都在重复相同的日子,今天重复昨天,明天重复今天。
她出去的时候很少,有时候一出去后就会带着满身的伤,自己蹲在角落里默默无言。
想哭,又没人安慰。
也就哭不出来,疼痛渐渐变成习惯,渐渐开始麻木。
她居然尝试寻死,死到临头了又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