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的旧被子,扛着就进了屋。
二妞纳闷的问:“爹,被被不能吃。”
她还以为爹说的好吃的是被子,有时候她半夜饿狠了就啃被被,但是太难吃了。而且娘说,被被不能吃,吃了会肚肚疼。
“二妞啊,爹的乖囡,你这条命是爹给的,现在就还给我吧。下辈子投胎个富贵人家,想吃什么有什么……”
陈大富碎碎念着,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抱着被子猛的压在了二妞身上,半个身子趴上去,死死的压住。
听着下面传来的闷闷的声音,陈大富无动于衷,直到身下的动静越来越小,才终于揭开了被子。
他看着二妞瞪得大大的双眼,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妹妹,妹妹,吃酸溜溜!”大妞提着一个小篮子,手里抓着一小把绿色的野草,高兴的跑回家,想要跟妹妹一起分享好不容易找到的零嘴。
在食物匮乏的年代,这种滋味酸酸的野草,是村里小孩子最爱的零嘴。抓起一把塞到嘴里,就算被酸得龇牙咧嘴也不舍得吐出来。
春兰心疼女儿,看时间差不多,就让大妞提前回来了。大妞挖野菜的时候凑巧挖到几株酸溜溜,忍着口水没有吃独食,专门带回来跟妹妹一起吃。
陈大富从屋里走出来,对大妞说:“二妞不在家,你自己吃吧。”他懒得跟大女儿解释,随意的敷衍了一句。
大妞以为妹妹出去玩了,放下篮子就出去找她了。
晚上,春兰扶着肚子背着一篓子野菜从地里回来,看到两个女儿都没有在家,以为姐妹结伴出去玩了。
等到做好饭,春兰煮好野菜糊糊,拿了勺子准备往碗里盛,才发现两个女儿都不在,就问陈大富:“大妞二妞呢?”
陈大富似乎刚想起来,若无其事的说:“二妞得了急病,没了,大妞出去玩了,今天晚上的饭你少盛一碗吧。”
当啷一声,春兰手里的勺子掉进了锅里,失声喊道:“你说什么,二妞没了!”
“你个败家娘们,锅不要钱啊?盛个饭就盛不好,你说说你干啥行!”陈大富说着站起来,照春兰脸上就扇了一巴掌。
要不是看她怀着孩子,看他不打死她!臭娘们,等生了孩子再跟她算账。
此时,二妞正虚虚的抱着春兰的腿大声哭喊:“娘,救我,救救我啊,二妞好难受……”
小小年纪的她当时并不理解陈大富做了什么,只知道突然被闷在被子下面,透不过气,想要呼喊都张不开嘴,难受,好难受。
等陈大富把她的尸体用一张烂草席一卷,在沟边挖了个坑,随意的埋了进去,二妞才恢复意识。她惊奇的发现自己能飘起来了,费了好大劲才找回家。一看到春兰,她的委屈就泛上来了。
然而,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碰到家人。爹和娘就好像看不到她一样,相继从她的身体里穿过。
小小的二妞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直到河沟的长喜哥哥告诉她,她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鬼魂。爹娘和姐姐都是活人,所以才会见不到她。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死亡这个词,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却也知道她和家人不一样了。
慢慢的,二妞的身体大了一些,也终于真正明白了死亡的意义,也明白了陈大富当初做的事情。
她周身的怨气越来越浓,带着新来的小妹妹呼啸着朝家里飞去。她露出尖利的獠牙和长长的指甲,想要找陈大富报仇。
然而陈大富周身的凶煞之气却让她无法靠近。二妞绝望的想,如果娘一直生不下弟弟,他还要害死多少人?
二妞渐渐的也恨上了春兰,恨她对女儿的死熟视无睹,装聋作哑,恨她接连怀孕,生下一个个女儿,却无力保护她们。
后来,每隔一两年,就有一个妹妹来陪她。她这几个亲妹妹,刚刚降临人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永远的告别了这个世界。
不过每个妹妹陪了她一段时间,就会被一个黑衣服的叔叔,就是后来的黑十八带走。
直到又一个妹妹的跟着黑十八离开,二妞终于忍不住问道:“叔叔,我什么时候能跟你走?”
杀不了陈大富,她存在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多么希望能跟黑叔叔离开这里,至少不用亲眼看着陈大富继续害人。
“你的机缘还未到,耐心等待吧。”黑十八微微弯了一下唇角,对二妞说道。
“宝宝,你在哪里……”
“对不起,宝宝……”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二妞飘在房顶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她不由自主的飘过去,看着床上昏迷的陈瑜,一声声啼血一样呼唤着自己的孩子。
听着陈瑜的声音里对孩子的深情,二妞忍不住叫了一声:“妈妈——”
她蜷缩着身体,偎依在陈瑜身旁,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假装自己是她的宝宝。
如果她是姑姑的宝宝,一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