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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两人说好今日不见面,顾春没想到李崇琰会来。此刻乍见他出现在家中,自是满心的惊喜与离愁交织,一时脑中混乱,牵着他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此时晨光未晰,天边尚有几粒残星湛湛。
青砖乌柱的回廊空旷悠长,左侧齐腰的镂花扶栏间,隔十数步便有一截长凳供歇;右侧每隔十数步亦有一人多高的Jing致花窗小格添景;院中桂树已散着隐隐馥郁芳香,扶疏花木风移影动,时不时温柔笼罩着廊下这一双十指紧扣的并行逦影。
静谧而空灵的氛围中,时间似乎慢悠悠停了。
良辰,美景,意中人。
如若能相拥倚栏或随坐,姿仪间皆能成静好浮生中的动人图卷,可入画,可入心。
只可惜,天就快亮了,离别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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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回廊终究有尽头,就像天终究会亮。
李崇琰手上蓦地微添力道,便拉着顾春闪身进了回廊右侧的花窗小格间。
小格有一人多高,Jing致却狭窄,仅容二人相拥而立,彼此之间无一丝罅隙。
也不知是谁的唇先贴上对方,只知一沾上便分不开了。
两人都像是要把即将到来的漫长相思预先支取了作补偿一般,心无旁骛地交缠唇齿,拼了命似地缠绵索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满腔道不尽的情意渡进对方口中,印进对方心里。
激狂的亲吻,压抑的轻喘,全是小儿女甜甜蜜蜜的心事,与重重叠叠的离愁。
良久之后,于静默相拥中贴身而立的两人终于稍平了气息,两张烫红的面抵额相接。
顾春轻咬着尚泛着水泽的红唇,美眸中有盈盈潋滟光华,“不是说……走前,不见的吗?”
被她以这副模样觑着,甜嗓轻软带着勾魂般的微哑拂面而来,李崇琰心中又甜又苦。他闭了闭眼,极力克制了满心躁动的任性,才万般不舍地再睁眼望着她,低声道,“我怕。”
怕来见她这一面后,便走不了了;又怕待他再回来时,她已不再将他放在心上;还怕,若又生变故导致他毒发忘事,再醒来时已与她形同陌路。
看出他眼底的惊惶与不安,顾春泛红的俏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微微踮起脚,拿鼻尖轻轻摩挲他的。“若将来被人翻出我爹的旧事,你怕不怕被牵连名声?”
李崇琰拿鼻子点她一下,似乎有些恼怒她居然会在此时想这个:“不怕。”他的名声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哪怕人言滔天他也有底气无惧无畏。
“唔,那若是成亲时我嫁衣还没绣好,你怕不怕?”顾春歪头瞧着他,红着脸笑得眸子晶晶亮。
“不怕,”李崇琰不明白她这些毫无因果的问题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虽疑惑,却仍认真笑答,“我不在乎……撕的是嫁衣,还是别的。”
只要穿在她身上,撕哪件都一样。
被他这话说得有些羞恼,顾春嗔笑着又想抬脚踹他,奈何眼下身处的这地方实在太小,施展不开,只得放弃。
“那你……”
李崇琰低头在她的唇上一啄,封了她的口,无奈笑道:“除了你不要我这件事之外,别的什么我都不怕。”
“哦,”顾春嘟了嘟嘴,笑意愈深,面色愈红,“那你一定也不怕,在向州府递交婚书之日,你的夫人没有一身盛装了。”
李崇琰先是愣了一下,反应片刻后,那点漆墨玉般的明亮双眸中霎时浮起遮不住的狂喜,像有漫天灼灼桃花兜头洒下,极目所见全是激动悦然。
“你是说……”他的嗓音微颤,轻轻的,就像怕惊碎了谁的梦一般。
“若你不介意的话,不如咱们将成亲的仪程打个乱,先去交个婚书什么的,定定心?”
李崇琰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这下不仅连嗓音在颤,是全身都在颤了,“你……说真的?”
顾春笑哼一声,将脸撇向一旁:“带印鉴了吗?”
不必再多说,李崇琰立刻闪身将她拉出小花格,将她打横抱起就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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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缙光化三十五年七月廿九日,辰时。
才散了点卯议事的宜阳州府衙门中,一众大小官员目瞪口呆地看着新上任的定王殿下疾如闪电而来,还带了一名衣着随意、素面朝天的姑娘。
当定王殿下气壮山河道自己是来交婚书的,大小官员尽皆石化。
此时天色已亮,隋峻还在城外焦灼等待,李崇琰便顾不上与他们废话什么,只皱眉以催促的目光扫视全场。
石化的众官这才纷纷如梦初醒,当即手脚麻利地开始做事。
既是定王殿下亲自来递交婚书,许多繁琐手续自可简省。
只不过,既是来“递交婚书”,那……你们的婚书在哪儿呢?
这位殿下与这位姑娘,你俩两手空空就跑来,是指着让州府的文书吏替你们捉刀代笔婚书的誓词吗?!
当然,这话没人敢当着李崇琰的面说出口,但每个人的眼神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