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人须发尽白,穿着件灰色的亚麻长衫,手上拿着一根铁手杖撑着地面,长衫下只有一只脚着地。
&&&&&&宋良阁满脸放光,正从屋里搬了凳子出来,栾老也在。
&&&&&&一下子,师徒四代同堂了。
&&&&&&江水眠小跑进院子里去,又惊又喜道:“太师公!”
&&&&&&李存异笑道:“哎呀,是那个小丫头!小宋啊,你这住的地方不好找啊。前些日子我随黎大总统来了天津,便联系了小栾,他前几天与我说你也来了,我想着……不如就过来瞧瞧。你是不知道,一个多月前,我跟这小丫头在火车上还交手过一回,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小栾会挑徒弟,你也会挑徒弟啊。”
&&&&&&或许是李存异走路姿势太平常了,宋良阁本来没发现李存异的腿脚,这会儿等李存异落座了,把长衫衣摆整了整,他才瞧见,一时懵了。
&&&&&&栾老早知道此事,连忙招呼江水眠摆饭。江水眠幸好因为自己贪嘴买的多了些,李存异也手里拎了个布袋子,带了点东西来:“先农里胡同那儿,有个波兰犹太人卖的rou肠,不得不说犹太人做饭也够滋味,我就多买了点。”
&&&&&&这倒真是不见外,串门带的居然是rou肠。
&&&&&&江水眠和栾老连忙进屋去把桌子端出来,栾老看她一个小丫头,不想让她动手,道:“让开,我一个人搬就行了。”
&&&&&&那实木大桌子还挺沉,栾老睡到一半被叫醒,本来就满脸疲惫,这会儿托起桌子一使劲儿,他居然没起来。栾老脸都憋红了,太阳xue鼓起来,扎个马步又是一使劲儿,桌子虽然被搬了起来,但一下就失去了平衡,撞到旁边的凳子上,噼里啪啦倒了好几个凳子。
&&&&&&宋良阁在外头听见了动静,道:“没事儿吧。”
&&&&&&他闻声要进来帮忙,栾老连忙道:“没事儿没事儿!”
&&&&&&站在一旁的江水眠道:“是我刚刚没托住,不要紧。”
&&&&&&她说着走到桌子旁边,搬起了半边,栾爷不再说“自己来”之类的话了,默默搬起来另一边,脚步笨拙的跟她走了出去。
&&&&&&江水眠想张口说:你应该去医院,真的病得厉害就住在医院里就好,不要这样勉强。
&&&&&&可她终究没说出口。
&&&&&&桌子上摆下几道买来的外食,李存异端着酒杯毫不介意的说起自己摔断腿的事儿,将怎么样才能用一根棍子撑得就跟平常人一样走路。
&&&&&&李存异似乎也知道宋良阁的跛脚,知道栾老的重病,三个不同时代的男人对彼此的窘境都心知肚明,不是故意避开不谈,而是好像无所谓一样说起了有没有解决办法。
&&&&&&宋良阁从来没有在江水眠面前说过一回自己跛脚后练武的难处,面对着食欲下降的厉害的栾老和一条裤腿空荡荡的李存异,居然能犹豫之下说出口了。
&&&&&&江水眠虽然在宋良阁后来恢复过程中跟他练武过很多回,但或许宋良阁觉得自己是父亲是师父,不能向江水眠诉苦,更不能向江水眠求助,但面对眼前两个老人,他算是小辈了,自然就能说了。
&&&&&&李存异啃着排骨道:“你是不是一开始练得太狠了。你不能强行把它当成好腿来用。说白了,毕竟是受了伤,毕竟是跛了,你就要接受它现在的样子,去琢磨现在这条腿应该怎么发力。”
&&&&&&栾老夹了一片萝卜,道:“他哪跟您老人家似的心态好,打小就死要脸,你看他平时走路的时候拼命藏着,让自己走路看起来别太颠。我觉得这样勉强,是他自己难受,对你另一条好腿的膝盖也不好。”
&&&&&&宋良阁虽然没说话,倒也是一脸听进去的神情。
&&&&&&栾老显然胃很不好,江水眠瞥见他手背上有不少针眼,可能是治疗的不良反应,他吃萝卜都不敢吃多,道:“你知道李颠那个哥哥么?前一段时间被卢五爷打伤了,现在已经出院了,听说这次万国博览会他也要参加。”
&&&&&&李存异:“我看报纸说阎百川让周梓玉打的够惨的,各种求饶上供,蜷缩回了山西。这样的话,夏恒估计不会再用武人做刺杀了吧。除非他有本事让人杀了周梓玉去。”
&&&&&&栾老冷笑:“杀周梓玉,他怎么不杀徐金昆呢?这些人走到哪儿不是带几车兵的,武士会里谁有这个本事。你说咱们觉得为难的事儿,觉得做不了主的事儿,有时候一场仗过去,事儿就全变了。不过我昨日收到消息,夏恒会来。”
&&&&&&栾老说罢瞧了江水眠一眼。
&&&&&&江水眠低头吃甜瓜,半晌道:“我知道。阎百川打仗输了,周梓玉威胁要挺进山西,他就送了不少火炮和武器出来,又让夏恒来天津了。简单说,就是讨好。谁都知道夏恒年级轻轻就是他二把手,把夏恒送来了,就是表明要跟徐金昆交好。不过夏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