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的腿疾到处寻医问药,这些事情二哥都记在心里,所以我不会害你。谢初是个隐患,你若要保住父皇的江山基业,就要狠下心来除了他,只有心狠手辣,才能稳坐上位!”
“那好,”沈令月一笑,“我问你,建安十五年,是谁用我来威胁表哥,害得他被关入天牢,差点万劫不复?又是谁撺掇大哥,联络朝臣,在表哥升任三军太尉之后散布谣言,极力打压,害得表哥只得辞去太尉之职,在昭儿不满周岁时自请镇守边疆,差点让我们夫妻两个两地分离?又是谁勾结谢家二房行谋反之事,以此来牵连舅父一家?沈蹊,你以为在你做下这么多陷害表哥的事情之后,我还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她每说一句,沈蹊的神色就沉一分,到最后面沉入水,冷冷地盯着她,嘴唇抖动:“你——”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捂着嘴低下头一阵猛咳,鲜血从他的指缝滴落,一滴滴地落到棉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刺眼的印记。
沈令月不再看他,转过身道:“既然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就安心养着身体吧,好歹……也能去得体面一点。”
“三妹!三妹!……”
身后传来沈蹊的嘶声呼唤,血腥味越发浓郁,沈令月不加理会,低着头快步离开了里间,在她放下竹帘的那一刻,里面的呼唤也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
她脚步一顿。
一片死寂。
没有呼唤,没有咳声,什么都没有,只有外面狂风伴随着雪花席卷而过的呼啸之声,如同哀者的哭嚎,在天地间独自回响。
沈令月立在原地,半晌无声。
*
车架缓缓驶过紫宸门,在沈令月的命令下停住,夏淳寅上前打开车门,恭迎沈令月下车。
沈令月抚着腹部下了马车,脸色看着有些苍白,知意撑着伞,眼含担忧地望着她:“公主……”
“没事。”沈令月敛眸轻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独自走走。”
众人便都行礼退下,只留下留香知意在后头远远地跟着,大雪下了一天,宫道上积了不少的雪,沈令月缓缓走着,雪花肆意,饶是她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也被这雪落了满身,睫毛一颤,便有冰冷的凉意传来。
她捂着腹部,来到了紫宸宫前,仰头看向高悬着的宫殿牌匾。
三年前,也是在这么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沈令月从青州赶回长安,送了她父皇最后一程。
彼时太子被废,皇帝重病,蜀王监国,胡威武等臣子或被贬黜或投牢狱,三皇子因为勾结太子开采私矿而被贬为庶人,德妃伤心而逝……前朝后宫一片混乱,而她也被城门守军拒之门外,还是谢初以轻骑破了城门才护送了她进去,可也已经来不及了,沈跃被赐死,皇帝更是奄奄一息,等她带着吴名到紫宸宫时,已经回天乏术……
在那之后,一切都大变了模样,皇帝临终下旨,更谢昭沈姓,入皇家玉牒,封为皇太孙,传位于他,而她则是临危受命,接过了监国重任,这个决定几乎颠覆了一切,幸得胡威武等忠心老臣力保新帝,再加上谢初在军中威望甚重,无人敢直面谢家军与章武军锋芒,这才勉强稳住了局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部都是沈蹊。
不,不仅仅是他,许多人,许多人都有份……包括她自己……
“在想什么?”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整个将她裹住,谢初抱着她,贴着她有些发冷的脸颊轻声道,“大雪天的在这里站着?也不怕身子受不住。”
沈令月微笑起来:“表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宣政殿议事吗?”
“商量完就出来了。”谢初道,“顺着道走过来就看见你在这里发着呆,宫女们也不敢上前,在想什么?”
“我……”沈令月声音有些低,“在想当年的事。”
“要是当年……我们去青州时把吴大夫留了下来,今日……或许就不会是这么一副局面了。”
谢初沉默了一瞬:“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跟着,也不该瞒着你当年孟邑王子一事的真相,要是我早早地就告诉你他们两个都做了些什么,或许你就会留下来,昭儿……也不会被推上这么一个位置。”
“不。”沈令月轻声道,“是我的错,我早就察觉了大哥和他之间的暗涌,也察觉到了孟邑王子一事中的蹊跷,可我只想着让你卸下三军太尉之职,远离这些风波,远远地避开这一切,到一个世外桃源去,是我太自私了……若我当初能听母后的话,留下来陪她三年五载,再跟着你到青州去,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或许还是不会改变本性,可吴大夫能够察觉出父皇的不对劲,能够救下他,那么父皇也就不会变得暴躁易怒,在震怒之下赐死大哥……要是再早一点,我没有让吴大夫给他治病就好了,反正他自己麾下早有神医,用这个病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她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流泪,到后来浑身都有点发抖,谢初松开她,走到她跟前,温柔地擦干她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