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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不必瞒我。”
无语身躯一震,头脑空白到什么话都说不出。
“高大夫以命换命,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拉回生天……纵使你染上了血瘾,也不是你的错。”
仿佛是一直在逃避的话。她多少次告诉自己,她无忧仍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再平凡不过的正常人!难道这一漫长的一觉梦醒,她竟成了一只饮人血的怪物么……
“两个月来,你竭力忍耐……怕我知道……”朗风愈说声愈哑,“不怪你,是我救了你……是我求高大夫拿命救的你……”
“别说了!”无忧冷冷喝道。她倏尔起身,面目扭曲,然而几行泪珠却是潸然而落。“我拼命伪装自己,拼命隐瞒,你为什么要戳穿!!……我可以控制自己,我不是什么妖怪!!……”
“去离人乡吧。”朗风失神道,“我们去离人乡,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这世上,竟然有重新开始这个说法吗……
无忧忽然失笑。殊不知多少年前,她亦是信誓旦旦地和师父说‘为什么不可以重新来过’的人哪……试问怎样才算重新开始?是抹掉一切前身记忆?是忘掉所有人?还是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自欺欺人地以为真的可以把二十年重新来过?……
“那你先告诉我,你教教我,怎么重新开始……怎么让心死……怎么让我这颗脑袋里干干净净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朗风也莫名笑了起来,笑得没有声音。
“小忧,你记不记得当年怎么认识的吴青山?”
话音一落,她蓦然僵硬。
空白的脑海慢慢地被四面八方袭来的残片占据。这些残片渐渐地汇成了一幅幅陈旧的画面,接连闪现,不断重复……
小忧,你当年怎么认识的吴青山?
那是七里乡的傍晚。河边的芦苇荡。她依稀记得那晚聒噪的蛙鸣,堪比喧天锣鼓,震得她耳膜“轰轰隆隆”的……为了给二狗出气,她想捉上一箩筐的癞蛤蟆。大概没人知道,其实她怕这些小动物怕得要命,有时候不过为了引起那些男孩女孩的注意,故作勇敢地挑弄着那些蛇虫鼠蚁……她印象很深,那晚她吓得半死逮到一只肥嘟嘟的癞蛤蟆,芦苇荡里忽然响起了“嘶嘶……”的声音……一条黑蛇,她猜是水蛇。那条水蛇看中了她手里的癞蛤蟆,流星一般地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咬去……她吓晕了,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年。那少年手里把玩着半截蛇头,怀里还有一箩筐“哇哇”乱叫的蛤蟆……
“芦苇荡里冒出来的那条蛇不是水蛇,毒性很烈……”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合欢散
一丝苦笑不经意漾开在他嘴角。
无忧惊愕地看着朗风一点一点地撸起左手袖管,不知怎的,她不觉屏息,仿佛终于要面对了某个事实。
“我还记得那天我失约,没有同你一起捉弄朱夫子,你生了好些天的气……”朗风低头端详着自己胳膊侧近手肘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目光所及处,是一块类似于烫伤的疤痕,疤痕中央,有四个深黑的齿孔。
犹如五雷轰顶般,无忧震惊地盯着那块疤痕,嘴巴好似僵硬,说不出一句话。那天被蛇咬的,那天冒死救了她的,竟然……
“我被咬了之后滚进了河里,本以为就这样死了。”朗风笑了笑,眼波微颤地注视着她的眸子,继续说,“后来娘亲说有人救了我。”
“朗风,”无忧突然打断,表情很荒谬。她迎视着他的眸光,心中酸苦,哑声道,“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以死相救……”十几年来,她爱错了人么?
朗风刚要回答,忽而眼前一暗。他心惊究竟何人脚步如此悄无声息,随即翻身夺碗劈向来人!
这一劈碗方才脱手,无忧讶然道,“嬷嬷?”
来人扬起拐杖将碗顺势打落一旁,毫不费力一般,“噼里啪啦”的清脆之声霎时扩散在小小的草屋内。
“老身唐突了?”
朗风一怔,连忙作揖赔礼道,“晚辈不知是花嬷嬷,花嬷嬷莫怪……”
无忧上下打量了那老媪几眼,两人相见,怕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她尴尬地笑道,“花嬷嬷今日前来……有何事?”
那老媪摆了摆手,径直坐到朗风旁的木椅上,颤巍巍地,边走边支吾道,“墨墨娘亲,托我来看看你二人。”
无忧有些不明所以,笑盈盈地倒了碗茶水递给那老媪,道,“墨墨娘亲难不成是请您来问我罪了吧?我今日在田垄上是逗小墨墨玩的呢……”殊不知话音一落,她紧张得手心覆了薄汗,滚烫的茶水溅至皮肤亦无感。
逗没逗,只有她心里清楚。但即使心里清楚,她也撒了谎……
朗风没有戳穿。
此时此刻,天知道无忧多么感激他的不戳穿。
“你们俩,是成过亲啦?”那老媪左右看看两人,“成过亲的人,怎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