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亲的诅咒自己的儿子在那场雪崩里殒命,该是忍受了多大的苦痛。
&&&&这一刻,辛太妃替楚朝晖伤心,到有些庆幸自己无牵无挂的只身一人。她再次用力将楚朝晖手中的针线夺出,取了药替她擦拭着被银针刺伤的手指。
&&&&辛太妃低低劝道:“夫人,您已仁至义尽,咱们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楚朝晖轻轻摇头,伤感的声音里添了丝寂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当日没有瞧见,军中尽有他的前辈故旧,小李将军与他也是多年的好友。摆着这么多家人亲朋不顾,那畜生竟然能割袍断义,毫无悔改之心。”
&&&&“那件大氅、那件大氅”,楚朝晖忽然泣不成声,“那件青绿的大氅是崇明七年的腊八节,我依着他的喜好一针一线制成,他曾穿着开开心心入宫,喜欢得不行。那一日他拿剑将衣裳削成碎片,简直是将我的心也跟着片成碎片。”
&&&&那件青绿的大氅有着苏暮寒与慕容薇之间太多的回忆,那一日苏暮寒连同衣裳一同削碎的,还有他对慕容薇从未放弃过的痴心。
&&&&片片衣衫碎成纸鹤,苏暮寒深知自己已然没有回头路可走。不管是不是心生悔意,这一生都与苏光复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无法洗脱叛国谋逆的罪名。
&&&&这一层心思楚朝晖并未瞧透,她只是紧紧抓着辛太妃的衣衫,忍了多日的泪水汩汩往外流淌,惨然说道:“他不但悔改之心,如今跟着那苏光复,竟学会了厉兵秣马,大有东山再起之势。”
&&&&楚朝晖从来不晓得,一个虚幻的皇位对儿子来说居然这么重要。
&&&&昔年沧浪轩中的温雅少年已然不见,那青衫朗润、风姿秀美的过往化做如今满身戾气的对立。儿子饱读圣贤书,却成了条毫无人性的豺狼。
&&&&独自徘徊在与苏睿夜饮的那株胡杨树下,又忆及丈夫的情深,楚朝晖将头轻轻靠在笔直的树干上,似是对着丈夫呢喃:“将军,我没有守好你的儿子,现今也只有这一种选择。相信若是你在我身边,咱们依旧是相同的心意,你莫怪我。”
&&&&做母亲的哪个能舍得亲眼瞧着自己的儿子走上不归之路,楚朝晖身为西霞皇室成员,眼里瞧得更远的自然是西霞的江山,只能存着这大义灭亲之举。
&&&&家国之间,这位柔弱的妇人做出了艰难却又正确的取舍。
&&&&次日一早,楚朝晖便寻着李之方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我楚朝晖首先是西霞的子民,其次才是苏暮寒的母亲。有千千万万的将士为了西霞的平安献出生命,若我的儿子与国家为敌,他首先便是西霞的罪人。”
&&&&眼望着大帐下肃立的诸位将军,楚朝晖亦是深深行了一礼:“各位保家卫国,为的是西霞的江山永固、为的是百姓安居乐业、为得的更多的人能乐享天lun。苏暮寒既然已与各位割袍断义,战场之上刀箭无眼,大家不必手下留情。”
&&&&心如刀绞一般,而对着众人,楚朝晖却将话说得极为流畅。她的眼神淡然而平静,一身苍蓝素服庄重大方,沐着灿烂的阳光,皎洁的面庞似镀了层浅金,那样神圣而又安详,目光深邃地望着众人。
&&&&世事两难全,在这一刻,李之方好似从楚朝晖身上瞧见了昔日苏睿的影子。他心下感动,忍不住轻轻唤了句:“夫人”,却也无言相对,只能代表诸位将领深深一揖。
&&&&连日的议事,对于如何拿下靖唐关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靖唐关与边城之间的通道,必定要穿越黑山口那条仅能容二三人并行的小道。若是想要攻打靖唐关,势必会早早将自己的队伍暴露在敌人面前。李之方不想打这样无谓的战役,而是将目光放得更为长远。
&&&&依着罗绮的探看,靖唐关内几乎没有百姓,而是全民皆兵。它立于雪山之下,四处无有良田沃土,那么关内需用的军需物资又是从哪里运输?
&&&&李之方请了几名将领与罗绮前来,众人就着这份详细的舆图仔细研究。
&&&&靖唐关之外,必定还有人对他们相助,就是不晓得这幕后人又是什么来头。
&&&&边城里一片凝重,因为推断出来的幕后之人,气氛又渐渐转为低迷。
&&&&罗绮权衡之下,想要再次刺探靖唐关。她打算与几名暗卫轮流值守,来个守株待兔,暂时栖身在离着雪山不远的树林,等待靖唐关运送粮草物资的车辆,借机摸出背后相助之人。
第六百九十章 借道
守株待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之方便与罗绮兵分两路,罗绮领着六名暗卫再穿黑山口,盯牢靖唐关的一行一动;李之方则密切布署着军队,等待时机成熟一击而中。
&&&&与此同时,此前与辛太妃同来边城的宋维源已然大展身手,他与几位工部同僚一起,领着大批农田水利专家、一部分参与屯田的士兵,还有在当地招募的百姓,已经在障日城到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