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重、这么直白的话语,还是当着下人的面,她在彻骨的寒意之后,由头至脸,又生出一股火辣辣的痛意,好似叫人生剥了一层皮。
“皇上,皇上怎么能这么说我——”她失措地道,“我有什么让皇上不放心的,难道我还会害皇上不成?!”
“那谁知道呢。”
沈皇后打冰火炼狱里过了个来回,说出一句话令她如此的皇帝却没有多少动容,只是仍旧淡淡地道,“朕起初见你,是觉得有些可笑,渐渐地,就觉得很累。”
“寻常百姓家的男人忙碌一天回到家里,尚有几句暖心话听,疏散疏散,朕回到后宫,却只得应付你层出不穷的心眼。朕,很累啊。”
皇帝若是疾言厉色,沈皇后尚能奋起反驳,然而他这么剖白心事似的,看似没什么锐意,还颓然得很,却是从根本上将沈皇后作为一个女人及妻子的身份一笔勾倒了,让她手脚酥软,几乎不曾软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怎么能这么说,我为皇上辛辛苦苦Cao持后宫,还养育了洵哥儿——”
“不是看四郎的面子,朕忍不到你如今。”
皇帝非但不对她动容,说着话,居然还笑了笑:“朕总想大家都体体面面,和和气气的,为此总嫌二郎不会说话,惹人生气,但朕如今头疼着,斟酌不出什么字句,就这么想什么说什么,倒是别有两分痛快,怪不得他怎么训都不改。”
“我动什么心眼了,我都是为了皇上,皇上忽然这么说,是要冤死我了,呜呜……”
“往大郎身边放居心不良的小内侍,早早勾得他坏了身子,也是为了朕吗?”
沈皇后落到一半的泪戛然而止,表情好似被焦雷打过。
她好一会之后才想起辩解:“那件事与臣妾没有干系,谁知道那个小阉竖是怎么歪了心眼——”
“大郎因为嫡长,即便是个傻子,你都不能放心。”皇帝面上那一点笑消失了,漠然道,“当时被二郎撞破了,二郎性子倔,跟朕闹得病发了也没有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信任朕,怕朕又将此事不了了之,反而会因此厌弃了大郎——朕为什么要说‘又’呢,沈氏?”
沈皇后颤声道:“不是我,我怎么会这么做,什么又不又的,皇上更是问得我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你知道。”皇帝笃定地道,“朕的大郎与二郎,一个傻,一个弱,这是朕心头的痛处,但对你来说,是正中下怀了。你第一回出手挑拨,朕虑你怀着四郎,恐怕动起干戈,万一冤了你,你步了二郎母亲的后尘。但你是不是以为,朕放过你一回,就永远都不会去查你做过了什么?”
“呜,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沈皇后几乎快要失魂落魄,她来时完全没有想到会面临这么个局面,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承受迎头痛击。
“朕当时就想废了你。”
沈皇后惊惧地喘了一口气,才想出来的两句话又叫击散了。
她以往从没觉得她跟皇帝之间有这么大的差距,以至于她连基本的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忽然懂了皇帝说看着她可笑是什么意思——她那些自己以为多么深沉的筹算,看到这样的皇帝眼里,可不是可笑么!
“但朕看着四郎,想来想去,还是忍了下来。”皇帝语意沉沉地道,“朕照管大郎跟二郎,已经耗尽了心力,没有Jing神再管一个四郎了。你有千番不好,对自己亲生的孩儿,总还不至于害他。”
“那时候二郎也大了,他母亲平平得很,但他生来,却是比别人都聪明些。他能跟朕硬顶,你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皇帝面上终于又露出了一点笑意,“留着你,你那些小手段,朕总是心里有数,若是再换一个,谁知道又会再添什么麻烦呢。”
圣心莫测,天意无情——
沈皇后一向以为这八个字是对着底下的芸芸众生的,而她跟皇帝并肩立于这至高之上的位置,她没想到,对皇帝来说,她并不在自己以为的那个位置上。
皇帝早已不再接纳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想不出来。
不,也不是,她其实早已隐隐地有一种感觉,她接近不了皇帝的内心,他跟她之间始终划着一条无形的界限,但皇帝对女色不上心,多年来不曾开过选秀,宫里久不进新人,她便也渐渐说服了自己,以为夫妻久了,就是这般,皇帝对她不过如此,可对别人也没有去亲近啊。
自我安慰多了,好像就真像这么回事了。
直到此刻,皇帝以一种突然而决然的方式,将这层假象一下撕扯了下来。
“我没有,为什么……”
她只能苍白地辩解,无力地反问。
皇帝回答了她:“因为人有旦夕祸福,天子也概莫能外。朕从前总以为时日尚多,为着四郎,既然容了你,就容让到最后也罢了,朕真废了你,他对众人要何以自处呢?从前朕的嫡子里,独他一个康健聪慧俱全的,朕不忍心叫他蒙尘。”
沈皇后心底又生出不甘来,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