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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钧彦无话可说,他算是领会到,此少女并非外向活泼可以解释,分明有点儿厚脸皮。
不过,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见阿力不再出言一板一眼的“请”自己进屋去,许晚晚畅快的拿起一件衣服,准备吃力的踮脚,与晾衣绳作奋斗,一双手却伸过来,截走了她的衣料。
“你干嘛抢我的?”少女瞪着眼,十分不悦。
许晚晚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白吃白喝了两日,实在有损她青年女性的尊严,不干点什么做报酬,仿佛就和家里蹲一样难受,所以才这么执意的要帮忙。
李钧彦心里叹气,怪他没注意,以前晾晒衣裳都是他亲力亲为,如今看来,晾衣绳不能随意搭系,谢远也就罢了,可怜这个小姑娘比谢远也高不了几厘米,将将够得着绳子,也不知她方才怎样折腾的。
想到这里,李钧彦余光又扫了许晚晚的双手一眼:“不是抢你的,只是你这个效率,还不如进去乖乖吃饭得好。”
许晚晚挑了个白眼:“你不吃,我也不吃。”
男子拿她无奈,只好不再废话。
说来奇怪,他这模样本就生得严肃,平日里又不苟言笑,话一加重,音调拔高,连谢远都不得不乖乖听从,这姑娘倒是无惧,任凭他冷脸沉默,还能在他身边轻快调笑。
“你这样对我,是不好的。”许晚晚知道自己拗不过阿力,况且她的双手也实在娇贵,经不起冻了,只好不再勉强自己,在一旁絮絮叨叨起来:“我爹妈说,夫妻之间是要共同承担,相互扶持的,相依相偎才是细水长流之爱。你这个不让我干,那个也不要我动手,到底是嫌弃我,还是......还是嫌弃我?”
李钧彦有些好笑的转过头:“许姑娘,你这话听起来有理,但却忘了一个前提,所以不大适用于我们之间。”
“什么前提?”
“这对夫妻,应当是两情相悦,厮守终生,恩爱无疑的。”
......
许晚晚无话可说。
“再来,我娶你过门,并非是一时糊涂,也不是趁人之危。”李钧彦把最后一件衣料抖开,“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只希望姑娘能尽快回忆起过往的身世,到时候,我会送你离开。”
许晚晚不可思议的瞪大眼,她以为此人是真的想添个女主人过日子,没想到,人家竟替她把以后都打算好了!
难怪,难怪他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原来是怕日久生情,等以后要分别,反而扯不清了!
许晚晚不知该感动还是该斥责,憋了良久才发言:“话虽这么说,可要是......要是我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难道你就一辈子把我当个客人养着?”
李钧彦一愣,他还真的没有想过,万一少女彻底忘记以前的事,他该如何长久打算。
“既然你的名字能残存在脑海,之前的事情应该不会轻而易举的封存。你放心,过两日去县里,我们去看看郎中。”
许晚晚都不好意思说,这个名字是她的本名,才不是原主的名字呢......
此番回应,泾渭分明,拒人千里,难怪村人们那般的好客热情,也不敢多与之相交,看起来友好亲近,实则一步也不会让你靠近。
许晚晚懂了,这人是打定主意不会与她相亲相爱了,她再厚着脸皮献殷勤,搞不好会适得其反,招人厌恶,于是一言不发的听完,跟着人进屋吃饭。
而后,两人竟一句话都没有,什么谈话,什么聊一聊,都熄在了屋外那一场对话中。
到了睡觉的时间——不得不说,许晚晚这几日把以前熬的夜全部补回来了,睡得那叫一个知足。
阿力与他儿子一个屋,这个原本是男子的房间,如今成了她的闺房。两个男子一大一小,没有她的许可,都不曾踏进半分。
不过从今晚起,她大概睡不安稳了。
阿力的话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许晚晚的心底,她分明是感激着他的,可又觉得他根本不近人情。
也不对,人家都对她这般照顾了,怎么能说是不近人情呢?
许晚晚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难受得紧,思来想去,忽然悟出来一件事儿——她会不会太在意阿力的想法了?
是啊,人家不想与她真夫妻,等她想起前尘往事就放她走,这是好事,求菩萨才能遇到的贵人相助,她怎么老想着拉近彼此的距离呢?
大约是“雏鸟情节”,因为阿力是来到这里第一个帮她救她的人,所以她才觉得他与众不同,想引起他更多的关注?
一定是这样!
许晚晚握拳,摇摇头摆脱了脑中的浮想联翩,翻个身继续酝酿睡意。
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李钧彦身着黑色劲装,蒙面敛发,静静立在少女的房门口,听着里面长叹短语好一阵声响过后,终于静默,这才提步悄无声息的翻出门,纵身跃上梁顶。
一念间,他忽然想起少女的那句“大侠,好身手啊”,掩在黑布下的唇畔不禁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