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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谲猫一样的双目瞬也不瞬,甚至闪着一点自得的神采,“朕有一计,一命换一牌。我们去杀掉一个人,拿他的腰牌即可。”
李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从白发的小皇帝脸上看出一点杀人的紧张和痛楚,好像杀掉一个人就像吃一盏红豆羹一样信手拈来。
这很正常,家学渊源。
北济先皇吴微虽然被拿捏了一辈子,但也是个为了夺.权能把异见者杀光的人才。
一年半前的冬季,吴微在全国铺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试图一鼓作气,淘洗干净吴微无处不在的掌控。
而吴行则是人才中的人才,扮猪吃老虎地在府中告病足足三个月,等到吴微终于觉得万事俱备、只剩杀摄政王以后快的时候——大军一日之中倾国而出,南下侵入大周,几乎掏空了北济各州的兵营,甚至也包括尉都大营。
被架空多年的皇帝对兵家之法一无所知,他掷出兵符、亲自对摄政王举起金剑时,明光宫中传来了第一道捷报:大军南下大周,已攻陷陇州,梁州被围,野狐岭一线防御被轻易破除。
吴微当时作何想法,活人无从得知,只有一件事明了见底:皇帝要逼宫,但无兵可用。
频传的捷报轻易将百姓的胜利情绪拱上顶峰,而朝中重臣散落各地的亲信都被他蚀骨扒皮三月整,没有人会再叫他一声“陛下吾皇”。
据说吴微就是在明光宫中、在幼子面前被吴行剖开心腑的,那时吴谲有多大?五岁半?
他不把人命当回事,把杀人当游戏,很正常。
李越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下颌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半天才说:“好。陛下有人选了?”
吴谲点点头,伸出小小白白的手指,“嘘”了一声,“噤声,跟朕来。”
他拉着李侍卫走到了宫门前,迈出一条腿在门槛外,又迈了回来,像棵小松树一样站直了,比划道:“父皇就在这里。”
他的意思是“父皇就是在这里被杀的”,但天堂有路他不走,非要说成鬼故事。
大概见过杀人这事还让他挺骄傲的,每次出门都要跟李侍卫强调一遍。
吴谲自己说过的话转眼就忘,所以每次都这么吓人,别人都习惯了,只有李越心不在焉最好骗,每次都被吓一跳。
他有些头痛,擦了擦一脑门冷汗,“陛下,当心脚下。”
吴谲这才出了门,一路牵着他。
小孩子一身正气,奈何个低腿短,走起路来活像只短腿小nai狗在道上挪。而李侍卫个子高腿又长,被他拉得只好略弯下腰。要是披挂上大花布,这样子就活像个温顺年轻貌美的nai妈——除了胸部有点小。
李侍卫一边走一边出神,吴谲停下脚步,叫了好几声“李侍卫”,他都没发现是在叫自己。
直到吴谲不满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他才“啊”的一声,“到了?”
吴谲指指檐下一个侍卫,后者正在抱剑站着打瞌睡,“就是此人。他替皇叔给朕灌过药,是坏人。”
此言一出,李越的佩剑都出了一半,又收回去了,抬手摸了摸鼻子。
吴谲费力地仰着头,“李侍卫,怎么不杀了?”
李越说:“摄政王的亲信,我敢动吗?我还想活着回家找老婆呢。陛下你不知道,末将家里的老婆长得贼好看,可惜身子骨脆得厉害,一吹就倒。陛下,您切开看看,”他比划了下胸腹,“这里头没别的,全是牵肠挂肚。”
“所以,就算摄政王死了,末将都不能死。所以,这人万万不能杀。”
吴谲急了,体内稀缺的孩童天性使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抱着李越的腰撒泼。
小皇帝硬生生把手藏进了袖子里,肃然而软趴趴地问道:“那该当如何?明天朕就要去九回岭了,路程漫长枝节众多,皇叔肯定要把朕关起来服药,没有你朕要怎么办啊?你没有腰牌怎么办啊?”
小皇帝还挺难糊弄。
李越叹了口气,只好从腰里摸出一包东西来,“……明天让他拉稀,我卖个人情顶班不就行了。”
北济皇室附庸大周的风雅,摄政王的品味则卓然高雅,吴谲从小被迫听风雅学高雅,是个老成而天真的幼儿君子。此时,幼儿君子眨巴眨巴眼睛,字正腔圆不耻下问,“拉——稀?是什么?”
李越解释,“回禀陛下,就是大解完了又想大解,不停大解不停大解,就叫拉稀。”
原来李侍卫之所以在明光宫当韭菜兵都有恃无恐,是因为他颇有几分歪门邪道,窄窄的腰带里少说塞着一百单八包药粉,催人大解的催人泪下的催人脸红心跳的一应俱全,哪怕真要掉脑袋,一包药粉洒出去,也就苟且偷生万事大吉。
吴谲反应了半天,终于两眼发了光,端详了半天他手里那包神之药粉,终于忍不住踮起脚,去翻他的腰带,“朕的天哪,造物如此神奇的吗?李侍卫,你还有什么宝贝?”
李越捂着腰后退一步,“没有了没有了!陛下,这可是药,不能随便摸。被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