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回来了,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此番回国一是收到了恩师的邀请,二是,回来结婚。
陈家夫妇也在受邀行列。婚礼很盛大,归国学者,恩师女儿,真是登对,文萍抱着邵宇跟在文远身后,远远地看着两位新人交换戒指,互相亲吻,幸福满溢。只是自己的丈夫,表情一直干干的,正如他这几年一样,不悲不喜,眼睛甚至没有波动。
陈文远又喝醉了。
文萍打车回家的时候抱着喝醉的丈夫,她觉得他对生活的不满太大了,或者是对同窗的成就很嫉妒,但是日子怎么样,不都是自己在过么,跟别人比什么呢。
生了邵宇,文萍又开始女强人的拼搏之路,她提升自己的业绩,终于重回销售冠军宝座,事业又开始有了起色,忙碌的节奏让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在乎自己多愁善感的丈夫。
邵宇三岁那年,文远提出了离婚。
文萍几乎是错愕的,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做足了一个妻子所能做的一切,对自己冷淡的丈夫也极尽包容,她想不通为什么丈夫还是要离开。
文萍这次不再顺从,她第一次流下了眼泪,她压抑着声音质问,在她的家乡,只有做错了事的女人才会被丈夫抛弃,所以她想不明白,她的内心传统倔强,她必须知道自己被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文远说不出来。
这件事就成了小家庭里的隐形炸弹,没人提,但是充斥在生活的各个角落。
文远的冷暴力越来越明显,他对自己的儿子不多关心,对自己的妻子面无表情,甚至常常在学校办公,夜不归宿。
文萍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她也要工作,她每天忙忙碌碌,还要顾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累死困死都没人诉说。
维持着这样的状况,又过去两年,夫妻俩渐渐地不怎么见面,即使见面了也不乏冷脸和争吵,邵宇小小年纪,越来越沉默,在学校被人欺负,也不会抱怨,总是呆呆的对着窗户,这些症状,对于针锋相对的父母,没有人发现。
终于,在邵宇一个人离开老师家里,又连着发了三天的高烧,在邵宇昏睡的时候,他的父母终于离婚了。
文远净身出户,文萍只剩下邵宇。
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站稳脚跟,有了家庭,有了丈夫和孩子,但是现在,她好像又失去了所有,又变成了一个人,只是有了自己的血rou,她咬着牙无声哭泣,她始终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对于文远的选择,她想不通,也受不了。
但是看着自闭的儿子,她又必须坚强起来,她咬着牙,吞着眼泪,为了儿子打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要坚持留在B市,为什么不回家,是的,家乡现在正在规划改革,自家的地和老房子都被政府圈住了,父亲也明确表示会给她留一点,她选择回去,生活的就不用这么辛苦,但是她不想走,她也不去深想原因。
儿子慢慢好转,她也渐渐地走出了离婚的Yin影,生活似乎又开始变好了。
邵宇那天放学很晚,她一直没等到儿子回来,只好出去找,却在离家不远的路上看到低着头的孩子,她心里一咯噔,赶紧跑过去,儿子已经泣不成声。
回到家,她在儿子书包里找到那个小盒子。是一个糖果盒子,文萍一下子掉下了眼泪,那是他们结婚后,文远给她买的唯一一盒糖果,她宝贝了很久,还被他数落,现在这个盒子又出现在自己面前,文萍的眼泪几乎是本能的就掉了下来。
盒子里东西不多,一个房产证,一张卡,其余的就没有了。
三天后,他接到了文远的死讯,抑郁症,自杀。
文萍去看了他最后一眼,没有带邵宇,那人这么多年,就好像没有怎么变,一点也不老,他闭着眼睛,遗容安详,周身放满了白色的小花,干干净净的,一如初见。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乱文萍的思绪,一回神才看到来电显示,是邵宇,文萍笑着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儿子的声音:“妈,我明天放寒假,中午吃了饭就回去。”
“恩,好,跟小琛一起么?”
“是啊,但是陆姨让我去他们家吃饭,跟你说了么?”
文萍轻轻一笑:“说过了,我明天下班之后过去,你跟小琛现在陆姨家待一会儿。”
“知道了!你一个人回家小心点,晚上早点休息。”
“好~”
“那我挂了啊妈,他们喊我打篮球。”
“去吧,多穿点啊,大冬天的。”
“恩恩,放心吧,挂了啊妈。”
等手机里有了忙音,文萍才回过神,无奈的笑笑,这么多年过去,居然又想起往事了,真是人老了。
隔壁的小赵突然探过头,嘿嘿道:“许姐,你桌上的照片是谁啊,好帅啊!”
文萍视线移过去,微微一愣,说道:“我丈夫。”
“诶呀,真帅!”
淡淡一笑,文萍抬手摸了摸照片上的人,突然耳边好像又听见了他的声音:“你的钱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