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视察回来,与应祥并肩走在道上。
“看天气,要下雪了。”天色灰蒙蒙的,北风席卷着地上的寒气从人露出的脖颈钻进去,冻得人浑身打哆嗦。
应祥紧紧领口,抽抽鼻子瓮声瓮气的抱怨:“都说瑞雪兆丰年,我看,这瑞雪下了,百姓们更要苦上三分。”
“不怕瑞雪,只怕瑞雪下个不停。”应禛观察天象,“下个不停,瑞雪,便会变成……”
“雪灾!”应祥年少气盛,当即便骂出声来,“它娘|养的狗天气!”骂骂咧咧了一段路,见应禛没有反应,渐渐也就止住声,不讲话了,“四哥,你在想什么?”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大乾,对付个雪灾应当没问题吧?”
应禛目光沉沉,“我不担心这个,我只担心,国库里,没有银子。”
“!”应祥脸色也跟着沉重起来,他双手往袖套里钻了钻,整个人缩成一团,气息不稳:“国库里,可能真的没有银子。”各级官员年年从国库里赊借银两,又有太子带头,个个有恃无恐,国库现今,恐怕已无余银了。国库空虚,便无法救济灾民,数万灾民处于寒冷饥荒之中,作为大乾子孙,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
“那些大臣借了多少钱?”应祥想起一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让他们还钱不就行了?再说那些大臣,哪个不肥得流油?怎么可能还不起借债?”
应禛无奈,“国库借出去的银子,就如泼出去的水,好借难还。更何况……”应禛止住话头。
更何况,还有个当太子的,带头钻营。雪灾一出,当是用人之际,这些官员都是朝廷肱骨之臣,便是不还,也没人能拿他们怎么办。
“不说了。”应祥也想到了这一点,自暴自弃摆手,厌烦道:“说了也没用。”
应禛拍拍他肩膀,“总会有办法的。”
“不说了不说了……”应祥连说几遍不说了,转而挑起另一个话题,“过几日便是母妃忌日,四哥你…”按理说成亲后应当带妻子一同去上香的,只是四哥府里这个情况……
应禛不甚在意,“不用大办了,到时你和我一起去便是。”
应祥欲言又止。
“我会带阿娣一起去。”
“她……”应祥有些不可思议。
“她和母妃很像,”应禛难得的开口解释,“母妃一定很喜欢她。”所以才派她来他身边陪他。
这几日天冷得厉害,阿娣怕冷,便拥着被子在屋里做女工。今年比往常都要冷,一盆热水泼在地上,不出半柱香,已冻得严严实实的了。阿娣觉得四王爷往常衣箱里那些薄得不能再薄的衣服是万万不能再穿的了,思来想去,决定再给四王爷多做几件里衫,多加几层棉花,这样穿着了,在外面行走,才不会冻着。
正在房里聚Jing会神的做着女工,垂挂在房门的帘子掀起,一阵寒风钻了空的往屋里闯,阿娣回过头,见喜成犹犹豫豫的站在门边,笑咪咪的唤他,“怎么了?外面太冷了吗?”上次她生病之后,喜成便被派到她身边伺候着了。阿娣知道是应禛的安排,对喜成也信任得紧。
“不是。”喜成脸皱成一团,嘴里啧啧啧的烦恼着,吞吞吐吐的不知该不该说,“是王妃。”
王妃?
阿娣手中拎着的布料掉落在地。她有些害怕,呆在府里也好些日子了,她不傻,也能明白府中后院的弯弯绕绕,想起上次王妃不动声色的便将她治了番,阿娣心头便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王妃喊我做什么呢?”纵使害怕,阿娣还是站起来,搓搓手,不知所措:“只喊了我一个么?”
喜成叹气,“不止您一个,好些呢。奴才还是给您回了罢,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阿娣心里很想喜成这么做,可她知道四王妃不是那等善罢甘休的人,摇摇头,“那么些人,我还是去罢。”
喜成双手背在身后,着急败坏的在大门后走来走去,内心焦灼得厉害。
“怎么还没回来?”喜成扒在门上透过缝隙瞧外面的大道,空荡荡的没一个人。
“急什么?最近户部忙得厉害,王爷没那么早回来。”
喜成没好气的等他一眼,“去,别烦我。”他是不急,可他的主子要急了。想到自家主子,喜成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
终于,门后一阵sao动,而后,气宇轩昂的一个身影踏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他师傅。喜成眼睛一亮,“王爷!”
☆、第九章
趴地上久了,腰酸背疼的,还冻得厉害。阿娣直起身,举着僵硬的双手搓了搓冰凉的脸蛋,抬眼见到一院子陪她一块儿找珍珠的下人们,心里头涌起浓浓的愧疚。
王妃让她去取珍珠的时候,她没当回事,结果在库房等了会儿,接过珍珠的时候手已经冻得慌了。经过院子的时候又被寒风一吹,她一下子没端住,整匣子珍珠便都倒了出来……
珍珠小而圆,掉在地上就不知滚到哪里去了,再加上天色灰蒙蒙的,珍珠的颜色又与地面有些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