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
他没放,反而强硬地抱她。拖着行李的路人朝他们看看。
何滨一边使着劲一边低声说:“不闹了啊,周围人看着呢……”
挣不开,孙心妍哭得满脸是泪,情急之下,又像小时候一样,任性地咬在他胳膊上。
何滨让她咬,细细的牙齿陷进rou里,他气都不带喘一下。
压着心里的火气,他慢慢跟她说,“不管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回头我来找他谈,那家还没谁能做得了我的主。你懂不懂?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他们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这是我们俩的事,轮不到他们来管。”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夏夜的机场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滨拎着T恤前领帮她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好了,受委屈了,是我不好,不跟我闹了好不好……”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孙心妍克制地说,“何滨,你看看你家,你再看看我家,还有我妈,我现在连她人去了哪儿都不知道。我们真的合适吗?”
有时,你的爱人会给你上一课,那节课的名字叫——自卑。
这是一个没有在孙心妍的生命中出现过的词语。现在它出现了,轻轻一下,击碎她二十年来所有的骄傲。
“什么是合适,什么又是不合适?妍妍,你当我家情况比你家好到哪里,我连我妈长什么样都忘了。”何滨问她,“你不爱我了?”
孙心妍头垂在他胸前,声音几乎被发丝掩埋了:“我觉得,我快爱不起了……”
“怎么就爱不起了,你相信我就行了。”何滨抱着她,嘴唇贴着她的发顶,“想想你那年多厉害,被你爸骂成什么样了还偏要跟我在一起,那个孙心妍呢,哪去了。”
那时候的孙心妍呢?
人不是越长大越勇敢的。
十八岁能做到的事,二十岁不一定能做到。二十岁面临的问题,十八岁也不会面临。
……
晚上,何滨把孙心妍送到家门口。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家,一开门,孙心妍傻了眼。
正对大门的明亮餐桌边,坐着两个人。
是她的爸爸,还有一个陌生女人。桌上四五盘菜肴,整个家弥漫着一股还没消停的油香味,这些菜似乎才刚刚出锅。
脑袋嗡嗡地,孙心妍站在门口,行李都忘了往里拿。
孙贺敏也毫无准备,有些慌乱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过来帮女儿拿行李,“怎么忽然回来了,不是说后天回家的?”
有些勉强地和爸爸笑了下,孙心妍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啊。”而后放下身上的背包,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这家里的另一个人。
孙父介绍:“这是姚阿姨。”
孙心妍微微动了下唇角,不知道算不算是个笑容,“姚阿姨好。”
女人四十岁左右,短发,五官寻常,带着一副眼镜,穿的是一件黑色雪纺衫,端庄文秀。
“是妍妍吧,你好。”
孙父说:“去洗洗手,来吃饭吧。”
孙心妍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你们吃吧。”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孙心妍回到房间,仰躺在床上。起先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过了会儿有说话声,再过了会儿,是关门声。
房门被敲了两下,又被推开。
看着端来牛nai的孙父,孙心妍趴在床上,没有动。
“北京好不好玩。”孙父在她书桌边坐下。
“还好。”
“怎么提早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去接你。”
“天太热了,就早点回来了。”
孙父笑了笑,“越来越懒。”
安静了会儿,孙父说,“姚阿姨是四中的英语老师,跟你张伯伯是朋友,今天她没事,看我也一个人在家,就过来一起吃饭了。”
孙心妍脸压在被子上,没说话。
“妍妍,你是不是不喜欢?”
抿了下唇,孙心妍说,“没有喜欢不喜欢。”
她当然是不喜欢,可她也不能自私地让爸爸孤独终老。
父女俩静默着呆了会儿,孙父站起来,“不要犯懒了,把牛nai喝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
孙心妍洗完澡出来,发现何滨给她打了两个电话。
她回过去,何滨问:“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接电话。”
孙心妍说:“洗澡的。”
“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孙心妍问,“你呢?”
“没有。”
孙心妍:“怎么还不吃饭,不饿吗?”
“不饿。”
听筒两头忽然的沉默。
傍晚的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孙心妍觉得心酸。她从不怀疑何滨的真心,可他爸爸说的话那么令人难堪,有一点羞耻心的人都不该再去接近那个家庭。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