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佛号,在如此空旷的地下,轻微而柔和,那声音又道,“不要怕,贫僧只是一缕停驻于此的魂魄,不害人的。”
苏忏的眼前有一面蛛丝结的墙,那声音响起时,他堪堪停在墙前半寸,墙之后是无数的茧与人面蜘蛛,昨晚被打伤的那一只也赫然在列,倒悬着,皆闭上了眼睛,模样依然古怪吓人,腹部还有烧焦的痕迹,但体型却不似刚见到时那般巨大,也不过一人来高。
大概是因为昼伏夜出的缘故,苏忏的到来并没有惊动它们,无数的蛛网将整个山洞覆盖的密不透风,目之所及,连同整个地下脉络,延伸到各个不知名的去处,苏忏粗略估计了一下……恐怕整个皇城都有这些怪物的痕迹。
而且,它们盘踞于龙脉之上,倘若贸然出手,整个大楚的风水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到时候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肯定也会让人趁虚而入,加上卓月门日前带回的消息,说是无名河中有人养龙——难说不是有所关联。
但除了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苏忏眼前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那看不见的念经和尚。
“阿弥陀佛,施主,你听我说……这些怪物吃人不眨眼的,你这细皮嫩rou还不够塞牙缝,佛经里讲割rou喂鹰,那也是……”
虽说声音很好听,但这也太絮叨了,在耳边没完没了,充分发扬了出家人锲而不舍的Jing神,苏忏怀疑再听他说下去,自己说不定就要剃度出家了。
“大师……”苏忏有礼貌的打断他,“明人不做暗事……更何况这些人面蜘蛛并不吃人,您心里不清楚吗?”
那声音蓦然一停,偃旗息鼓了好一会儿,直到死寂重新包裹了苏忏的耳朵——方才嫌烦,现在又觉得太安静,苏忏深刻反省了一番这骨子里埋着的骄奢yIn逸和口无遮拦。
“抱歉,”他又道,“晚辈苏忏……不知大师法号?”
自尊心受挫的高僧在黑暗中“嗯”了一声,这才搭腔道,“贫僧法号惭愧……公子姓苏,可与崇安皇帝苏衍之有所关联?”
这得道高僧自取的法号未免也太古怪了,但苏忏好歹也算见多识广,什么张弓长,李要脸都结识过,马上接受了“惭愧”二字,继续道,“崇安帝乃是家父……”
“嘘……”
苏忏只觉腰际一阵大力袭过来,将他远远抛出,猝不及防的摔出几丈远,被身后结结实实的蜘蛛网接住,这才没摔的屁股开花——但人却明显愣了一下。
惭愧和尚只剩下这一魂落在这里,连个人形都没有,但残留佛气仍然盛大,将苏忏推开后紧随而来,风中闪过灿金色的佛光,苏忏只觉面上有物覆盖而下,停在极近的地方,又闻那声音道,“以后这种话放轻点,至少莫在墙前说。”
“……”苏忏纳闷儿了一下,倘若不是这位惭愧大师问起来,他有什么缘故大肆宣扬。
但奈何苏忏脾气好,能忍则忍,更何况这和尚还是个几十年前的死人,再计较不过掘坟……谁知道他这把老骨头散在哪里了。
“前辈……”他正待问些什么,话刚说了一半,只听惭愧大师又自顾自的唠叨起来,“你不知道,那些人面蜘蛛最恨姓苏的,更何况你还是皇室血统……说到底,也是当年你爹为了皇位做的太狠,你爷爷心里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最终赶尽杀绝的都是这些无辜的妇人与孩子。”
惭愧大师“阿弥陀佛”一声又道,“你身上好像有股清圣之气,莫非也在哪家洞府修炼……”
想起一茬说一茬,牛头不对马嘴。
原先就离得极近的气息几乎喷吐在苏忏的脸上,约莫是念经的人不食人间烟火,这一缕魂魄充满着檀香气,还颇不懂避嫌,跟狗似的在苏忏身上嗅了嗅,继续道,“有熟悉的味道……也是了,你好歹一个王爷,也只有清源观容得下。”
苏忏听他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大半晌,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有点后悔莫及——倘若早遇到忏悔大师,何必查来查去这么麻烦,想必这位大师天生不懂“守口如瓶”。
“这些人都是后宫女子?”苏忏见他离了题,这才开口问道,“此惨剧与我父皇也有干系?”
惭愧大师支吾了一声,除了喋喋不休外,他还会自动忽略掉不想听的问题,接着方才的话道,“既在清源观进修,想必会些道法,怪不得胆子这般大。”
“大师……”人形都没有的鬼魂之物,摸都摸不到更遑论推开,惭愧和尚大概是许久没见过活人了,逮着苏忏不放,他那鼻子约莫是个成了Jing的法宝,上上下下来回嗅了好几遍。
苏忏想了想,决定先解决眼前的窘境,开腔道,“惭愧大师,晚辈从书上读过一种办法,能收拢魂魄,就算灰飞烟灭毫无灵识者也可试一试……大师既然尚有一魂,又是得到高僧,兴许可以重塑人形。”
只要摆在眼前看得见,那这位惭愧大师就跟普通的游魂没什么区别,苏忏自有办法旁敲侧击,从他这张兜不住话的嘴里骗出点来龙去脉。
“也好,贫僧这缕魂如飘萍无依许多年,越发没有约束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