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宝宝的飞机一小时后落地,大家都到了吗?还在路上的亲注意安全哦。
接着,她又找到个临演经纪,下了个单,要了一百号临演去浦东接机。忙完这事,白玉娇跳上了窗台,塞给狄秋一张黄符纸,道:“给你高中同学nainai避邪的,收好了啊。”
狄秋大叫:“大仙!”
只见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从他眼前掠过,白玉娇那白花花的身影瞬间离他好远,一支羽箭似的扎进了灰霾之中。天光惨白。狄秋干张着嘴,他一拍胸口,校徽没了,校服不见了,他又穿回了他那脏兮兮的皮夹克。狄秋往楼下看去,那水鬼还在对门门前徘徊,看样子是个男人,头发不长,个子挺高。
狄秋看不清他的脸。
狄秋的眼皮猛地一阵狂跳,他把脸埋到了臂腕里,他忽然怕得厉害,转过了身,竖起了衣领包住了脖子,阿弥陀佛念叨了好一歇,他才敢稍稍转回去些,扒拉着窗台张望。
这时,对门的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好婆(老nainai)双手环抱着个黄铜盆子走出来了。那盆里盛着好多银元宝,另有一沓锡箔纸。
好婆在门口放下铜盆,转身回了进去,一歇,她拿着个板凳出来了,在铜盆边坐下,坐好,抓起那沓锡箔纸,点着了盆里的元宝。一丛明火烧起来,好婆盯着看了歇,着手包元宝。
狄秋望着楼下那浑身都在往下滴水的人,小声地呼唤了声:“图春?”
喊完,他立马捂住了嘴巴。那水鬼一动都没动。狄秋松了口气,抖索了下软绵绵的手脚,踉跄着跑下楼,出了门,把那水鬼从石狮子前拉开了,张嘴就说:“您家人给您汇款呢,您要是一直在这里可收不到,还是找条路,好好走吧。”
那水鬼干瞪着眼睛对着狄秋:“你说是谁给我烧钱呢?”
狄秋看着他,水鬼确实是个男人,约莫二十七八,一张shi透了的脸,一身shi透了的衣服。他的眼乌珠像两颗不透明的棕色石头。
狄秋在水鬼面前摆了摆手,那水鬼眼也不眨。狄秋问道:“您……看不见啊?”
水鬼的表情一下垮了,七窍流水,抱头痛哭:“怎么变成了鬼,还是个瞎子!”
狄秋将他拉去一边,在花坛边上坐下。那水鬼气不打一处来,哀怨道:“人死了,不就等于一切能重新开始了吗?我想我做人的时候,天生看不见,出了车祸,死了,总能看见点东西了吧,能看看天,看看天,我妈说我们家院子里的杜鹃就要开了,我还没见过杜鹃开花呢,它年年开,我从来没见过,结果呢……”
狄秋拍拍他,安慰他道:“是这样的,人死了会改变的只有还活着的人的生活。”
水鬼凄凄惨惨:“我没死过啊!我怎么会知道啊?”
狄秋咳了声,一瞅那烧钱的好婆,说:“一个老nainai给您烧钱呢。”他又疑道,“您说您家院子里种了杜鹃花?“
水鬼也疑惑:“什么老nainai?”
狄秋大喜:“您找错门啦!您是住一户门口有两只石狮子的人家对门吧?是三……”
水鬼委屈极了,缩着身子坐着:“我又看不见!”
狄秋忙说:“不是怪您啊,”他拉着水鬼到了那二手房门口:“这里才是您家啊!”
水鬼嗅嗅鼻子,没响了,他的七窍又开始流水了,一把推开了狄秋,坐在地上发狠劲:“你真烦!”
狄秋蹲下看他,说:“可能是你家人出远门去了,想散散心,他们不是不想念你了,只是在比较远的地方想,所以你才没法从家里闻到什么,才搞错了……”
水鬼低着头,问说:“你死很久了?”
狄秋说:“有点资历……”
水鬼没响,他站了起来,摸索着摸到了自家的门板,他穿门而入,狄秋开门进去。水鬼一路摸着墙壁往前走,二十多步后,他停在客厅中央,问狄秋:“你看到个柜子没有?”
“看到了。”
“告诉我,柜子里装了什么。”
狄秋说:“您家人肯定记得您的。”
水鬼瘫在了沙发上,一道光追进来,那光又被云拂拭去了。水鬼说:“我妈妈是个雕塑家,这个柜子里都是她的作品,还有奖杯。”
他又说:“她得过很多奖的。”
狄秋没响,手塞进口袋里,低头数地上的瓷砖。沙发套有些shi了,地上也留下了滩水渍。狄秋问了声:“您在对门……没吓到人吧……”
水鬼说问狄秋:“你怎么死的啊?”
狄秋没回答。水鬼又问:“自杀啊?”
狄秋应了声,水鬼道:“家具什么都在……他们可能回老家去了,他们会回来的吧?”
狄秋说:“说不定会搬家……”他紧接着道,“哦!我看到有张你们的全家福!在墙上挂着!”
水鬼问他:“是不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中间站着个戴墨镜的小男孩儿?是不是不止一张?每张都是那个男的,那个女的,但是中间那个小男孩儿就越长越大,成了个戴着墨镜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