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总是很忙碌,接连几个会要开,忙完也快中午了。安桢回到办公室时特地问了一下同事,没有人找她。安桢心里略微有点不舒服,他回来了,他妈妈病了,这么多事都是别人告诉她的,他就是这么爱护她重视她的吗?那是个青黄不接的时期,传呼机几乎已退出历史舞台,移动电话又不是谁都拿得起的,多年以后安桢已习惯于手机、短信、QQ,甚至微博沟通时,还会不时想到,如果当年她和以诺之间有那么容易的沟通联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刚要下班的时候,电话响了,是以诺。
“安桢,我回来了,在楼上,你上来吧。”以诺的声音一贯的平稳,可是这次却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安桢赶紧跑到以诺的宿舍,以诺坐在床边,撑着头,看她进来,轻轻的笑一下,那笑容都透着疲倦。
“以诺,听说你妈妈病了,是吗,严重吗?我还以为你再过几天才能回来,你都两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我都担心死了……”
话没说完,就被以诺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安桢并不陌生,可是这一次以诺抱得那么紧那以紧,仿佛溺水的人抱着救命的浮木一样。他的声音在安桢耳边响起,轻似梦呓:“别说话,就这样让我抱抱就好。”
以诺真的是累坏了,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连夜赶回来,既惊且忧,加上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神经简直要崩断了。现在,安桢在身边,他一下子放松下来。
安桢看着趴在她肩上就睡着了的以诺,哭笑不得,只得把他扶到床上,脱去鞋,盖上被子,然后坐在一旁望着他发呆。
以诺睡得很不安稳,睡熟了眉头还是皱着的,仿佛压了千斤重担。以桢伸出手去,按在他皱紧的眉头上,想要帮他松一下。
他家里的事很少和安桢说,她只知道他家在乡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庄,只有一个寡居多年的母亲。详细的安桢也没有问过他,在她这样一个小女孩的心中,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其余的人和事都和她无关。可是这一刻她隐隐觉得,原来以为不相关的一切可能是她必须面对的很重要的事情。
下午要上班的时候,以诺还是睡得很熟,安桢只好回到办公室。快到年底了,工作繁忙,跟着领导拜访完客户,请假推了晚上的饭局回来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
安桢忙跑去以诺那,以诺已经不在了,桌上有一张留给安桢的纸条。
“安桢,我去医院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以诺。”
天气Yin霾,似乎马上就要下雪了,今年的冬天好象要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1999年的第一场雪。
第18章 轻愁
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得都是最美的时光
&&&&&&&&&&&&——席慕蓉《为什么》
医院里,以诺正在和医生了解母亲的病情。
“张医生,化验结果出来了吗?”以诺有些焦急。
对面的医生拿着单子细看,缓缓道:“出来了,看起来不大好呀。”说着指着单子上的几排密密麻麻的数据道:“目前可以先用透析的方法先维持,看看能不能稳定住,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最好能尽早进行肾移植。”
以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病房的,站在病房门口,并没有走进去。站在门外望进去,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枯黄、鬓发花白。以诺这才真切的感觉到:原来母亲已经老了。在他的印象里,母亲永远是那么要强,什么时候都打扮得整洁利落。母亲原是个大家闺秀,□□时,她父母都被迫害死了,她也被下放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她出身不好,没人敢接近,只有父亲爱她敬她,不顾众人的反对娶了她。在以诺的记忆里,父亲虽然魁梧彪悍,可面对母亲时永远是一张憨厚的笑脸。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没有再嫁,一个人拉扯他,日子过得虽艰苦,但从来没让他受过一点委屈。
以诺总是想着,等自己事业有成,买个大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享福。可如今,没机会了吗?难道真的要“子欲养而亲不在”了吗!
“以诺……”,背后突然传来安桢的声音。
以诺回过头,只见安桢就站在他身后,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手里提着大大的一个果篮。
外面正下着雪,安桢穿着桔黄的大衣,棕色的雪地鞋,还带着毛球的帽子,显得格外的像个小孩子。
“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来了?”以诺连忙帮她拂去身上的雪。
“我来看看伯母。”安桢向病房里望去。
以诺却迟疑了一下。
安桢有点委屈,他母亲病了这么大的事,以诺却没主动要求她这个女朋友来看望,她鼓起勇气主动来了,他却似乎一副不想让她来的表情。
以诺的迟疑是一下子想起了昨夜母亲的病床上说的话:“诺儿呀,你也大了,妈妈现在就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在我活着的时候能看到你成个家,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