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学都忘了大半,幼时出类拔萃的天赋竟泯然众人矣。
这几百年来,傅辞头一次冷了脸,硬|起心肠训她:“为何你就不能上进一些?你可知为师对你抱了多大的期许?”
那一世的唐侨本还有些惴惴,听到他这话忽然将手中的仙剑掷在了地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瞪他:“为什么师父总是让我修仙!!我不想修道不想成仙!!为什么我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过简简单单的生活!!”
傅辞一怔,启唇方要说些什么,又被她打断:“我不想惩恶扬善!我不想御剑!我不想每日寅时起身在夜幕之下跑三千个石阶只为吸一口天地灵气!我不想一打坐坐半日,一闭关闭三年;我想逛街想学刺绣,想养一只会说话的鹦鹉,想看路边的老大爷吹个糖人,可这些都是你眼中的不务正业!”
“你……”傅辞整个人怔在当场,连她直挺挺跪下这么一个动作,都惊得他退了半步。
“人说修道之人冷心冷情,薄情寡义。”她看着傅辞轻嘲一笑,“师父你根本不明白,我御着剑都没双脚步行、走出满脚血泡来得自在。”
好似被一锤迎面击碎了天灵盖,傅辞眼前有一瞬骤黑。他怔怔垂下眼,只见她屈膝跪倒在他脚边,仰头望着他,字字铿锵有力:“师父,徒儿不孝。自请废去一身功法,求师父将我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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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侨又被这一幕虐得满脸泪。
帝君不露痕迹地按了按心口,即便这一幕已过去千年,他还是被那声“薄情寡义”激得血气上涌。
“那时我终于明白,这不是你的道。你的道不在修仙一途,这碌碌众生羡慕修道之人,你却羡慕着他们。”
“若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本该有一对淳朴善良爱女如命的爹娘,你会循着红线,嫁给一个憨厚老实的丈夫,安安稳稳又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我所谓的长生大道,破了你的亲缘,阻了你的姻缘,却从没带给你半点欢喜。我十年见你一面,却教你一生茕茕孑立,教你一生无所倚靠,教你惶惶不可终日,教你每一世都郁郁而终。”
“我以为带你踏入道门,教你无上大道,让你延年益寿,引你成仙就是为你好。”帝君惨然一笑:“直到那时方了悟,得道成仙从来不是你的希冀。从头到尾,全是我的痴心妄念,全是我的私心作祟。”
每十年才能有一次见面,初遇时再深的好感也在一个个漫长的十年里消磨了个干净。何况人间繁华万千,他没有资格让她陪自己枯等。
傅辞心如死灰,放她下了山。
她回了家,爹娘健在,兄嫂恩爱;又过两年,她嫁了一个小铁匠——是她那一世的命定之人;再过两年,添了一子一女,凑足了一个“好”字。
没有他的阻挠,她走回了命运既定的轨道。
傅辞循着她命理掐算三年,翻遍她十几世的命簿,算尽她的亲缘姻缘,将她的一生中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一一演算,也没找到自己与她的半点联系。他怔怔看着,一颗心都如浸在了冰雪中,比每一世她去世时的剖心之痛还要疼。
仅有的那一世姻缘成了他多年执念,他迟了数百年,才终于不得不承认第一世的那场分离便已是诀别。
此后天长海远,缘悭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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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复又重归于黑暗,唐侨再回神,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卧室中,数百年往事都只是短短一场梦。
唐侨怔怔看他好半晌,空调徐徐吐出的暖风让她哆嗦了一下,摸到帝君身上柔软的家居服,总算从这场漫长的梦中脱出神来,又抱着他的腰哭了个天昏地暗。
帝君揽她入怀,声音低不可闻:“第一世你惨死,后两世你转世为家畜;第四世到第八世皆是因我而毁。可怨我?”
他又一次问这个问题。
“不怨。”唐侨翻身趴在他身上蹭干净眼泪,凑上前亲亲他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睛,红着眼睛问他:“后来那些世呢?”
帝君于黑暗中望着她,声音悠远:“后来,我还是每世都下界看你,隔得远远的。”
将她命中所有劫难都抹去,再不扰她的姻缘线,远远看着她一生和乐安康。既然自己只能带给她苦难,倒不如隔得远远的。
有时实在熬不过思念,便幻作街头的小贩,与她说一两句话。复又离去,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帝君长臂一展,将坐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按进自己怀中,声音里满是笑意:“可这一世,是你自己撞进我怀里的,也是你先来撩|拨我的。”
千年来的空寂与遗憾都被怀中的姑娘填得满满当当,唇齿相贴,连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
“……可不能半途而废。”
满室寂静,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不知下了多大的雪。
这样一个女上男下的角度实在微妙,唐侨脸有些热,从睡衣的扣子里探进手指去摸|他结实的胸膛。
感受到那双在胸前作乱的小手,帝君垂下眼睑,看着自己裸|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