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
&&&&孟宓待了片刻,方才想起这园中竟然无人,她用怀中珍藏的丝绣绢子抹干了泪水,溅水如珠的假山流泉外,转出两个活泼的水红身影,梳着玲珑发髻的侍女,见到孟宓,面色一喜,飞奔而来,“小姐。”
&&&&“啊?”孟宓茫然地支起身,挨着红栏侧过来。
&&&&侍女面面相觑,才解释道:“奴婢婵娟,这是奴婢的妹妹广寒,我们自幼跟在小姐身边的。”
&&&&这两名侍女年纪比孟宓还要小,孟宓入宫迄今已有三年多了,去年至今又辗转秦国、郑国,身心乏累,这两个当年还是一团婴儿肥的侍女,她一时竟未想起来。
&&&&婵娟拉着广寒的手,对孟宓解释这些年孟宅变迁:“老爷做上大官了,一早便有警觉,将郢都的米粮生意让人了,换了一整个府库的钱帛。后来老爷和夫人不幸……”婵娟忍了忍,见孟宓眼眸水润清澈,方才还落了泪,必定是触景伤情,便不敢再往下说了。
&&&&广寒却没察觉,说了下去:“老爷和夫人不幸之后,大王下旨查封孟府,但在银库之中搜出了数万钱粮,奴婢们本以为大王会收了钱帛充盈国库,但大王却又让人离开了,孟府也不封了,还遣了一支暗卫守护在府外。这宅院里,除了大王每月遣来的扫尘侍女和照料花木的侍女,几乎无人涉足,我们也各自取了大王予的钱帛散了。但大王得知小姐回来了,又差人找上了我们,让我们侍奉小姐在侧。”
&&&&陷入往日的回忆之中,孟宓没听出这些话有何处不对,但听她们一个个说起父母的不幸,不免艰酸落泪,暗暗咬住了唇,“我,我阿爹阿娘,葬在何处?”
&&&&“在城外的西陵坡,今日天色已晚,小姐舟车疲惫,不如明日再去。”婵娟心细,见到孟宓眼底细微的青影,便知她几日不曾安眠。
&&&&也着实不差这一日,孟宓沉重地颔首应下了。
&&&&暮光被浓妆的夜色一缕缕拾入妆奁,高下参差的古木隐约露出飞出的雕螭刻蟠檐角,云栖宫外四角都悬了风铃,连漱玉殿都能听到风声下清脆相和的铃声,愈发衬得偌大一座宫殿寂寞清冷。
&&&&“大王,王后今日住到孟府里了。”
&&&&桓夙的手指按在蚕丝般细而韧的琴弦上,拂下了眼睑,“其实,只要她回郢都,孤就无法不见她。”
&&&&孟宓已经不是三年前会在太和殿外吓晕的软柿子,不会因为他的靠近、他刻意的威严而惊悚倒退,区区一个禁令而已,她懂得利用王后这个身份,禁卫军拦不住她。
&&&&迟早还是要来的。
&&&&小包子满心酸楚,“大王,这又是何苦?”
&&&&桓夙淡淡道:“将这些——”他的手指摁在一摞竹简上,“拿给公子戚。”
&&&&“诺。”
&&&&大王即便是已君临楚国,坐镇郢都,却再也难以亲政,这些既是为自己减少负担,也是为了磨砺公子戚的心性和决断力,小包子抱着一摞竹简放到紫檀木的案盘上,折了折腰,便转身出去了。
&&&&西陵坡地处郢都以西,是一块天然的风水宝地,孟老爹在世时,便找大巫推算过了,事先买下了这块地,百年之后,他果然与阿娘长眠于此。
&&&&“爹娘,不孝女孟宓,前来见你们了。”
&&&&墓碑上刻字是以孟宓之名,可她却是时隔一年第一次来拜祭。
&&&&身后的婵娟和广寒都红了眼眶,想当年孟家在郢都是何等的风光,孟安虽未从政,却有不少达官巴结逢迎,为的就是多一口米粮,孟安在郢都也不用看旁人的眼色,率性行事。可转眼,人丁凋敝,树倒猢狲散,原来所谓的家户,抵不过苍天的一夕悭吝,它要收走什么,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收走。
&&&&拜祭完父母,孟宓走出西凌坡入城,才终于平息了心中的愧疚悲痛,遥望那澹澹长天下巍峨高耸的高墙,那是楚宫的所在,婵娟和广寒在她身后对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孟宓,“小姐哀思过重,不宜冲撞了大王,今日请——”
&&&&“我懂的。”孟宓一句话让她们暂时安心。
&&&&她本该为父母服孝三年,但有孕在身,且物是人非早已错过了时机,孟宓便服了三日的孝期,这三日楚宫毫无消息传来,换上常服走出寝房后,孟宓终于蹙眉:“时日到了,我要入宫。”
&&&&“大、大王——”几名内侍飞奔着逃来,桓夙手下一松,刻刀将握着木人的食指瞬间戳得鲜血淋漓。
&&&&这是他五指上新添的第十一道伤口。
&&&&桓夙俊容冷漠,“何事惊慌?”
&&&&“禁军拦不住王后。”
&&&&自然是拦不住的,她的名字,是他用血一字一笔地刻入楚国宗姓牌位之间的,她是他钦封的王后,禁军即便是得到了他的指令,也无法阻拦她,回她应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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