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牵着他,兴致勃勃地说着:“听,这个鸣叫是布谷,这个,是鹧鸪……”
他是林间生出的木灵,说起这些侃侃而谈,可惜童子听得意兴阑珊,甚至眼中多了一分厌世。
白鹤的手艺又Jing进了,而且是刻苦钻研后质的飞跃,可见为了讨老婆的欢心没少下功夫。
“凤凰,我研究了十几家的菜谱做了这道养颜汤,你快尝尝看。当然,你已经很美了,不必养颜,但是喝一点锦上添花也好啊!”
他殷勤地盛了一碗递给凤凰,一脸“快点表扬我”的模样。
倒是凤凰,狠狠瞪了白鹤一眼,对我和白梅道:“哥哥姐姐先请。”
我没动筷子,说了一声“不敢当。”
白梅呵呵一笑:“其实我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啦。四弟,你想吃哪一道菜?大哥给你夹来。”
他的四弟没说话,只挣扎着想离白梅远点。
席间,白梅说起他的烦心事,就是他宝贝四弟的名字。“你们说,是该叫白小弟,还是白阿四?”
被白梅搂在怀里的童子——未来的白小弟或者白阿四——痛不欲生的翻了个白眼。
白鹤认真的想了想:“若叫白小弟便是到头了。若叫白阿四,以后再捡到小孩还可以扩充出阿五,阿六之类。”
白梅摸摸他四弟的头,说道:“可是四弟不能言语,与人又有些疏离,他被送到我身边定然是天意。我现在只想专心养好他,不想再捡更多的弟弟妹妹……啊!我想到一个好名字!”
他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一字字道:“白又白,如何?”
我们都沉默了一阵。白鹤先若有所思的开口:“不错呀!你我和小露子都姓白,再来一个四弟,又该姓白,正是白又白!”
我很震惊。我是怎么和他俩共同生活百十来年的?
白又白、假凤凰和我都没再说话,终究没忍住彼此对视。我们在另两人眼中都看出了些许同情,一顿饭下来,虽然不想承认,我们三人却有了些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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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的连枝鉴破碎是个坎,让我确切意识到仙君是真的不想见我。我心里从千头万绪一下变成了空无一物,想说的话从千言万语变成了不置一词。
我拼命想找些事情来做,好填上心里的空白,也免得去琢磨棠溪。
水府那边,貔貅已经把事务学得很明白。我每次都还赶不上插手,大事小情都已被他处理了。
至于家里,我也曾想好好监视白又白和假凤凰,揪出他们的把柄,要他们尝尝犯我白家的代价。
但是白又白虽然身负诡异力量,可是他身体真的不太好,每天都被白梅抱着吃饭睡觉,想反抗也使不出力。有那么几回我甚至忍不住出面劝阻白梅,要他给白又白一点清净。
至于假凤凰,我曾认为她对白鹤图谋不轨。但是仔细想想……白鹤身上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若想骗财,那该冲着我来。若要骗色,骗到以身相许,这入戏未免有点深……
总之白又白和假凤凰没在我家搅起什么风云,我也就没机会和他们斗法。
反倒是人间热闹多些:之前因戒严而短暂歇业的酒楼画舫茶馆书场,近来陆续重新开张,生意比从前只多不少。
我早知会如此。醉生梦死是停不下来的,越是乱世,越是醉得沉梦得深。
于是我时常去这些声色犬马之地流连,想着凡人的喧嚣热闹怎么也能让我一时忘了仙君的事情。
然而还是不行。戏落幕的时候,曲子弹罢的时候,酒喝干的时候,我仍会想起他。
最后,我还是回了山里,在棠溪的园子里收拾起花草来。既然棠溪说把园子交给我,我替他管好就是。这或许是我和他仅剩的一点联系了。
我以为不想棠溪心里能安宁,没想到还是离他最近时心里才静。
除了我每日来仙君旧宅打理,还有白梅带着白又白。白梅从前来拜访棠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貔貅也。如今他带白又白来,却是因为白又白对这地方有执念。
白梅一边帮我拔地里的杂草,一边同我闲话:“我捡到四弟的时候他就在这个宅子附近傻坐着,直直看着这院子。我怎样同他说话他都不理,直到我说认识院子主人,四弟才跟我回家了。”
白又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胳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他每次来都是如此情状,真个持之以恒。
白梅对白又白的怪异早已习惯,或者是从未注意到。他摘了些野花,想编个花环,却总拢不起来。我帮他编好了,果然,他走过去扣在了白又白头上。
白又白拿下花环,瞪了白梅一眼,随手撇了。
白梅丝毫不气,只是哈哈笑着拍拍四弟:“下次大哥手艺就进步了,给你编个更好看的!”
白又白一愣,绝望地叹口气,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
不知道白梅什么时候能捂热乎白又白那颗冰冷的心。我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