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鼻子都是喜悦,“我要过安检了,再见,薛定。”
&&&&声音里也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愉快劲头。
&&&&他这才明白,刚才她在朝他挥手作别。
&&&&周围的人朝她投去讶异的目光,她却浑然未决,只是低下头,收回手,唇角弯弯,对他说着再见。
&&&&“你看见了吧?”她轻轻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肯定看见了。”
&&&&他的心在刹那间四分五裂,像是除夕夜里她亲眼目睹的烟花盛况,从某一个点炸裂开来,被浓墨重彩的情绪点缀得五彩斑斓,一瞬间颠覆了原本的平静。
&&&&走过许多路,见过许多人。
&&&&却从没谁像她这样,孤勇时分如烈性的狼,一旦陷入感情里,又成了个柔软可爱的小姑娘。
&&&&从没有谁像她这样,叫他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心酸。
&&&&忍不住拒绝她、推开她,却又忍不住再三靠近她。
&&&&祝清晨,再见。
&&&&他看她良久,慢慢地说出两个字:“珍重。”
&&&&然后便一直立于栏杆后,直到她走向安检口,接受安检,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即便看不见了,他也还是站在那没动。
&&&&与她相识不足一年,却道别了三次。
&&&&第一次,他在以色列机场看她离开,她飞扬跋扈回头朝他喊:“你可别死了啊,薛定!”
&&&&第二次,她站在沧县汽车站送别他,他在大巴上侧头看去,她站在窗户下面举起相机,那样慎重地想要拍下他的模样。
&&&&相机后只露出一只漆黑透亮的眼,当中蕴着难以忽视的泪光。
&&&&第三次,在北京。
&&&&在当下。
&&&&在此刻。
&&&&薛定低头看着依旧人来人往的大厅,机场这地方,从来不缺人,三更半夜有乘坐夜航的人,青天白日更是摩肩接踵。
&&&&大家都井然有序忙碌着。
&&&&一切照旧,和任何一天、任何一刻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只有他知道,这人群里已然没有他留恋的那一个。
&&&&他深爱着的,扎根于心的,就要飞走了。
&&&&*
&&&&三日后,薛定又一次出现在首都国际机场。
&&&&只是这一次,即将远行的是他自己。
&&&&本来只是去敬老院里和老太太道别,偏她絮絮叨叨,一路追来了机场,非要送送她。
&&&&一同来的还有刘学英。
&&&&两人站在机场大厅,谁也不肯离开。
&&&&这还是头一回享受被家人送别的待遇,从前薛定嫌麻烦,基本上都不会提前告知她们自己的行程,一个人拎着行李就走,无拘无束。
&&&&薛定对老太太笑言:“过年连家都不回的人,这会儿倒来送我……我告诉您,太晚了,我受伤的心已经没法愈合了。”
&&&&老太太瞪他一眼,“别蹬鼻子上脸啊,我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能亲自来送你,你可知足吧你!”
&&&&末了还是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人活一辈子,到我这个岁数,也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等断气了。也不知道还能看你多久,你就是一年回来一次,我怕也见不了你几面了……”
&&&&薛定心头一凉,像是钝刀子割rou似的。
&&&&“您这么豁达的人,怎么也说这种话……”
&&&&老太太仰头看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手背,“是啊,我这么豁达的人,怎么到这当头了,反倒认怂了呢?”
&&&&她自己也笑了,像是有些难为情,咳嗽两声,“反正我豁达了一辈子,这都到人生最后一程了,就稍微放纵一下吧!”
&&&&祖孙俩一起笑了。
&&&&可薛定笑得眼底发热,老太太也笑得眼眶泛红。
&&&&她是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虽然严厉,对他要求颇多,但打从心眼里疼爱他。
&&&&她算文化圈子里的人,自然成天读些经典,动辄发表几篇寻常人看不懂的文章。老头子是搞科学研究的,不吃她这一套,常说文人酸了吧唧的,成天咬文嚼字,忒烦人。
&&&&可这小孙子倒好,自小就守在书房里,她写东西,他就在一旁捣鼓她的那堆书。
&&&&偶尔她心血来chao,念上一两句,他就一脸认真跟着她念。
&&&&后来她看出这孩子的天赋,索性把他当成半个孙子,半个弟子,这般督促着开始读书认字。
&&&&薛定悟性高,对文字还挺敏锐。
&&&&可对文字敏锐的人,也都有一颗敏感的心,重感情,容易放不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