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教过你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直视对方以示礼貌吗?”
&&&&看不到他的眼神和表情,她比谁都心慌。
&&&&树上积雪初融,有雪水沿着树干滴落下来,啪嗒一声,落在他肩头。
&&&&薛定恍若未觉,一动不动站在那。
&&&&唯有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在大衣衣袖里慢慢地攥紧了拳头,用力到指尖泛白,指甲都深深嵌入掌心。
&&&&“对,我怕你。”他静静地说,“连死都不怕,只怕你。”
&&&&怕你伤心。
&&&&怕你等了半辈子只等来个没有结局的结局。
&&&&怕你像陈一丁的妻子那样,一年到头聚少离多,最后伏在行李箱上哭得天昏地暗。
&&&&他本不怕死的,直到后来遇到了她。
&&&&因为知道她会担心,会牵挂,会忧虑,会恐惧,所以连他也开始害怕。
&&&&可这些,他不能说。
&&&&祝清晨这个女人,固执又倔强,若他说清原委,恐怕她不会轻易罢休,反而会想方设法磨他的意志,灭他的坚决。
&&&&他不能说。
&&&&树底下,那女人带了哭音问他:“那你亲我干什么?”
&&&&他还是不去看她,努力维持平静,“都说是一时冲动了,对不起。”
&&&&“谁要听你的对不起?对不起你大爷的!”她忽然间爆了粗口,俯身在地上抓了把冷冰冰的雪,重重地朝他丢了过去。
&&&&那雪渣子兜头落下,洒了薛定满头满脸,眉毛上、面上、衣领上,到处都是。
&&&&她的声音犹带哭音却不自知,近乎于咬牙切齿地质问他:“在眼里,在耳边,在鼻尖……在你大爷的!薛定,你把我当什么了?消遣吗?玩意儿吗?高兴的时候逗一下,不高兴了就丢一边。说过的话睡一觉就忘得一干二净,睁眼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你,你——”
&&&&语言这种东西,出口伤人时可以充满力量,全心全意爱一个人时却是这样苍白无力。
&&&&若是能让他也尝到她的痛就好了。
&&&&他只是喜欢,可有可无的喜欢。他不像她这样用了浑身力气去爱一个人,天南地北追了过来,女儿家的矜持不管不顾,却到底还是落到这个地步。
&&&&祝清晨的胸口大起大落,气他反悔无情,气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忽然抬手指着他家门,“你要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我,不管我死活,那你就回去好了。我用不着你送我,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装好人!你滚蛋好了!”
&&&&薛定顿了两秒,点头。
&&&&正脸依然对着四合院的方向,木木的,没有表情。
&&&&“那你打车去机场吧。钱不急着还,那卡你继续揣着,三五年也好,十年也没问题。我还有积蓄。手头上事情多,我这两天也抽不出空来,你远道而来,本该送你一程,也就只能抱歉地跟你说声对不起了。招待不周,你多有担待。”
&&&&那样官方的措辞,官方到近乎冷漠的地步。
&&&&说完他就走了,依然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
&&&&要决绝,就别心软。
&&&&小时候和父母置气,他气刘学英和薛振峰一年到头在外奔波,连电话都顾不上给他打几通。好不容易两人回来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根本不搭理他们。
&&&&夫妻俩一开始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只能偷偷察言观色,这一看,就看出了蹊跷。
&&&&薛定虽在书房看书,但只要院子里有动静,他就时不时从窗户里往外瞧瞧。待到夫妻俩回头看他,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埋头看书。
&&&&耳朵竖得尖尖的。
&&&&眼观八方。
&&&&到底是小孩子,眼神里总会透露出他的在意与急切。
&&&&后来他不战而败,还是妥协于父母的软言好语,搁下书去了客厅,要他们保证今后不再忽略他。
&&&&可没几天,夫妻俩又走了。
&&&&承诺好的两天一通电话,到头来还是落了空。
&&&&那时候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老爷子坐在藤椅上看着他,没好气地说:“丢人的东西。要装就装个够,要磕就死磕到底!嘴上说一套,身体做一套,这算什么意思?他们就是吃准了你不是真打算一辈子不理他们,才不把承诺过你的话放心上。”
&&&&那以后,他就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说的人都言行不一,听的人就不会当真。
&&&&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留任何退路。
&&&&再不放心她一个人走,也要让她走。再想一路相送至机场,也不能送。再不愿推开她,也得硬下心肠狠狠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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